听到暮烟答应与他同行的时候，他那双眼里似乎多了几分狡黠，像是成功偷吃了大人藏起来的糖果的孩童般，露出几分稚气。
万卷茶楼并不远，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的万卷茶楼最大人也最多。
她们一进去不少学子就投向目光，里面有贫寒学子有世家公子，褒贬不一。
万卷茶楼提供免费的茶，只要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皆可免费喝茶，所以这里的贫寒学子也不少。
权贵家也有将自己的孩子送入科举的。
他们见着暮烟进来，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京城近十年来告了御状还能全身而退之人。
据说和公主有着莫大的牵连。
她身边的，不是顾家哥儿吗？
不少人认出了顾晚吟，上前来攀识。
有人还想要在他面前一逞学问，好比下那暮烟。
顾晚吟掩唇一笑，无辜的眼睛看向周围，“是家姐仰慕暮公子的学问，特意叫我去邀约的呢。”
一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谎话信口拈来。
暮烟并不觉得那个顾璐会有那个心思，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就是与她有过“梁子”的白面书生。
她斜看了一眼对面和诸多公子聊天的笑意盈盈的顾晚吟，不甚在意。
这样也好。
顾晚吟本是想展示一下自己在世家贵族中的欢迎程度。
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往那里一站就会有许多公子争先恐后的来找他搭讪。
她们想尽办法讨他开心，只为获得他一个施舍的笑容与藏不住的嫉妒狰狞当真是好看极了。
顾晚吟的余光触及暮烟时，她早已离开，走到了前方去看今日的题。
都说越抢手的便会越受欢迎。
人们都喜欢跟随群众，是群居动物。
暮烟却是有着自己的为人处事一套原则。
顾晚吟喜欢作就让他自己去作。
“今日出的题目似乎很难呢，也不知是哪个才子可以解答出来。不知道暮公子有什么好的见解。”
顾晚吟无意说道。
此话一出，那些女子们纷纷应和，“这有什么难的，想必暮公子定能做出惊天旷世之作吧。”
先是捧杀暮烟，再谦虚自己的才华朴实，内里却是洗尽铅华。
顾晚吟听着，时不时轻笑，眼神专注。
心底却是嗤笑。
“【经文】
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今日的题目有些难度，光看这寥寥几句可能会找不到下笔的思路。
这句话出自出自《尚书·大禹谟》，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这六样东西被称为“六府”，是天地大自然用来养育万物生灵的。
书生们必须熟读许多书本记下精华，才能找到考题的出处。
只需将这些与政治时事联系起来，把目光放在天下百姓与治国要领上，像是那句孟老夫子的“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
暮烟只是一看，心下便已有答案。
人的知识到达一定境界后，看什么题目都会一眼就有思路。
有学子前来探讨，原本了解到当今会元暮烟告御状不肯屈服于世家贵族的事件，性格应该会是孤高自傲的那种。
毕竟有才气的读书人多多少少会有些脾气。
但贫寒书生却是屈服于生活的压力不得不低头。
暮烟的解答通俗易懂，语气也是平易近人，没有想象中的恃才自傲。
近在咫尺的容颜过于美貌，那学子竟是一时间盯着暮烟的脸发起了呆。
“这题大概就是将一些古籍上讲解搬来就可以拿高分。”
她一句轻唤，才把那位学子的思绪拉回。
学子有些不好意思，会元在给她讲解，自己却盯着会元的脸发呆。
暮烟又耐着心再讲了一遍。
此刻茶楼中的诸多学子犹如拨云见雾般，思绪一片清晰。
那几位贵族公子也是听到了一些学子的恭维，小声嗤笑到，“呵，这题目早就出了有半月有余，大家一番讨论不过是只差临门一脚罢了，她倒是出来捡了个便宜。”
虽然只有身边几人听到，贵族看不起平民，却要与她们一起屈居于这万卷茶楼喝茶论题，对于她们来说，是难堪。
突然有一位学子惊呼道，“暮公子你是不是白面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