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透过龟裂的玫瑰窗，将彩玻璃碎片染成凝固的血痂。穹顶焦黑的爆破裂痕下，倒悬的青铜十字架渗出锈蚀的诅咒，管风琴音管如绞刑架垂落的铁藤，新生乌鸦正啄食散落的玻璃渣。
贝阿特丽采撕裂的红衣在残光中翻涌，十二根机械脊椎刺破织物扎入地缝，齿轮肌腱在抽搐中迸溅蓝火。
六只放射性裂开的义眼绞碎彩影，虹膜内转动的教义编码熔出焦黑泪痕。猩红触须从她肋间刺入锈蚀音管，迫使垂死的乌鸦撕扯自己长出玻璃鳞片的胸腔。
液压油混合暗红苔藓在她肩胛爆开，第三对机械臂穿透自身血肉时，悬浮的彩玻璃突然逆流扎进她双臂，拼凑出残破的机械羽翼。
能源核心裂缝里，钴蓝光如受困幽灵冲撞，嵌在关节处的微型受难圣像灼烧着她的合成血管。当地缝间逆流的血浆灌入她反折的喉咙，红衣下摆翻涌出数百个尖叫的浮雕小人，每个都在复现她被宗教代码撕裂的口型。
菌丝顺着她崩裂的脸颊绽放白花，根系却钻进耳后接口，将哀鸣转化为祭坛上方跳动的全息戒律。
石膏圣像的眼窝蜡泪坠入她核心裂痕的刹那，青烟中浮出修女们破碎的赞美诗——而铅棺叩击声正从她撕裂的颚骨深处传来，震碎了最后一块完整的彩窗。
无数由血肉组成的枝条再度袭来，缺的下个瞬间褪色，失去形状，失去色彩，最后一切消失。
——那梦境又来了。
这已经是美咲不知道第几次又重新做起这个梦了。
自孩子出生之前那一次开始，美咲就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这噩梦缠上了，只不过每次都有sensei在身边，所以这梦一直不能影响到她。
现在虽然sensei又去忙了，但是她已经不会再被这重复的梦境吓到了。
只要不去想就可以了。
痛苦已成过往，未来慢慢回味。
这是sensei和美咲说的。
至于是多久的未来？
sensei没有说清楚。
只是说，当你不会为自己的痛苦感到悲伤，不会为自己的伤疤感觉到难堪，不会为世界的不完美而感觉到不真实的时候……
那才可以。
sensei的原话如此。
不过，说实话。
美咲即便到现在还是不太能理解的。
即便现在，小家伙已经5岁多了。
她还是不能去理解，要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够将那些过往全部视为过往云烟。
或许正如自己的那位亲爱的所言。
“等足够长的时间淹没了过往，痛苦的时间只占到人生当中的1%，甚至是更少，那悲痛的过去就会成为人生当中再简单不过的一个脚注。”
但愿如此吧。
毕竟他也说过。
“疼就是疼，难过就是难过，想哭就是想哭，没什么好说的。”
“难受就要说出来，生气就要打回去。”
“没有什么情绪是理所应当应该憋在心底的。”
但那些话对于美咲，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
理解不能。
闭着眼睛的人又怎么能看到光呢？
“呼……”
“去洗个脸吧……”
长出一口气，美咲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看不见月亮的乌云，决定还是先去洗个脸，让自己冷静一下。
起码不能影响到小星羽。
“妈妈……你要去哪？”
就在美咲缓慢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身旁的小家伙一下子就醒过来。
孩子的睡眠总是很浅，对某些事情的感触超乎常人，这是独属于小孩子的直觉，也是独属于幼年时期人类的天赋。
“哦……妈妈只是去洗个脸。”
看着面前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犯困的星羽，美咲嘴角难得勾起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