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一走这么多天,一点音信也没有,只给家里面留了那么一点铜钱!我昨天可是听到娘说了,咱们从阎家带出来的粮食,就只够吃三天的!”
“娘会有办法的,饿着谁也不会饿到你,你放心吧,你这可是怀着她的孙儿呢!我娘知道轻重的。”李曜笃定地说。
“李曜,你少说这鬼话来糊弄我,当我不知道呢!家里头连一分地都没有,外头人们都在忙收麦子呢!你在干什么?你娘能有什么办法,还去求阎颜?还是去你爷奶那里哭?”孙氏挺着大肚子,脑子分外的清醒。
她觉得肚子有些丝丝拉拉的疼痛,但是她没当回事儿。
她也见过真正要生产时候的阵痛,那是能让人坐卧不安的,她这个也就是小孩儿在肚子里翻腾罢了。
孙氏轻抚着高耸的肚子,斜看李曜一眼:“眼看着孩子就要生了,你这当爹的,每天还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孩子生下来,吃什么喝什么!你大嫂生了四胎,坐了四次月子,我生孩子还能不坐月子吗?”
“那肯定要坐月子呀!”李曜想都没想,立即说道。
“可是李曜,就你家现在这样的情况,我这月子能坐的了吗?”孙氏抬头看了看屋子四周,接着说道:
“房子漏风又漏水,天天吃野菜汤,两三天才能见一点细粮,你不会让我坐月子的时候还是吃野菜吧?”
这个孩子,他们也期盼了很久。不像是李昌夫妻俩,因为每天都去镇上,没稳定下来就先不要孩子。
她和李曜两个,也成亲快三年了,他们刚成亲的时候就期盼着有孩子,结果一直都没有怀上。
去年春天他们开始到处求医问药,甚至求神拜佛折腾了几个月,才得来这个孩子。
之前他们一直住在阎家大院里面,孙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而且觉得相当舒适。
只因她是家里唯一的孕妇,这个孩子又得来不易,所以有什么好吃的,吕氏不用说就会先给她留一份。
后面哪怕家里面再闹腾,都与她无关,她连头都不用露一下。
再者李曜对这个孩子也是万分期待,除了吕氏明面上对孕妇的照顾之外,李曜还总是能从吕氏那里拿点钱财来补贴,孙氏这个孕期过得是相当滋润。
可是自从搬出来之后,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现在连填饱肚子都成了奢望。
搬出来之后,由于没有田地可以耕种了,李曜整天闲在家里,最多就是去砍些柴。
他这些年也一直是跟着父亲下田种地,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就连农闲出门去做小工,挣点钱补贴家用这样的事,李曜都没有去过。
这些事情通常都他父亲带着老大李旷和不怎么好管教的老三李旺,三个人出门。
因为李曜在几个兄弟里头,最是本分,性子也好,留他在家里,大家都放心。
阎颜将李家大房扫地出门那天,李曜求阎颜送他们夫妻住到生下孩子,那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了。
其实他也害怕,毕竟宋屠夫被压在柳树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阎家门口还有一棵老榆树呢!
榆树比柳树更粗,更沉重,阎颜若是一气之下将榆树拔起来,把自己压在榆树下,估计自己这一条小命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李曜想了想,若是爹他们再不回来,似乎家里真的只有野菜可以吃了,难道自己媳妇儿坐月子的时候,只能吃野菜吗?
他还记得大嫂坐月子的时候,两天一只老母鸡,三天一顿猪蹄汤,出了月子,大嫂比怀孕时候还胖了一圈!
而自己的媳妇儿……
别人家的孕妇都是越来越胖乎儿,可是自己媳妇儿这都快临盆了,原先脸蛋儿上养出来的那点肉,都瘦没了。
李曜望着还在嘀嘀嗒嗒漏着雨的屋顶,蹲在地上的积水里,抱着脑袋,心中愧疚又迷茫。
都是自己没用,才让媳妇儿吃这样的苦,如果当时没有搬出阎家,是不是就好了?
“媳妇儿,我去求求阎颜,哪怕让她压在榆树下,我也求她让咱们搬回去。”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李曜,你是傻的吗?”孙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