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芙抿紧了唇，不再说话，但袖中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指尖几乎掐进掌心。她的目光闪躲，不敢与他对视，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你总是回避我的眼神？你在闪躲？你怕我吗？”于文渊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不容逃避的压迫感。
周若芙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颊微微发烫。她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低下头，避开他那灼热的目光，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在割裂她的心。她暗自责备自己：“怕？自然。于文渊，你是我前世今生都难以摆脱的劫数。你造就了我那荒诞、凄惨又可悲的一生。前世的你，欺骗我、利用我，榨干我所有的价值，甚至连我们的骨肉都不放过。我恨你，恨入骨髓。可是，我也分得清，那是前世的你。今生的你，还未曾做出那些恶事。我倒是希望你，你，如同前世一样，这样我也能心安理得地找你复仇。”
她失神良久，眼中的悲伤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沉重得让人窒息。于文渊静静地看着她，竟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深深的痛苦与无奈。他心中莫名一紧，竟有些心疼。
“我只是探听到一些对你不利的消息。”于文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江南水患又起，岭南蝗灾肆虐，辽东金刺丹部屡屡犯边，北境镇北军的军费也迟迟无法筹集。灾祸奁年，国库空虚，战乱四起，边境腹背受敌。而你背后的蒋家，乃是天下首富，可是皇上眼中的肥肉。我想你早该知道，当年你的父亲求娶你娘亲，无数次从蒋家敛财，也是皇上授意的。怎奈你和你背后的蒋家都太聪明了，这么多年来，群狼环伺，陷阱密布，你们不但稳稳地保住了自己的家财，还赢得了如今的威望和民心。如今，皇上马上就要有动作了。”
周若芙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皇上一直都在打我和蒋家的主意，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于文渊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中秋宴上会有一道懿旨，具体是什么内容我也不知，但一定很荒诞。甚至连栎阳长公主都觉得荒谬。我猜，可能是为你赐婚。我听说了这个消息，便急忙赶来了，希望你早早知道，也能提早应对。”
周若芙抬眼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于大人如此冲动行事，可不像你的风格。你这样冒失前来，栎阳长公主一定知道你对她不忠。难道你不怕那个疯子杀了你？”
于文渊神色平静，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在你们眼里，她是荒唐暴虐的疯子。可是，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妇人，她是我父亲的故人，我十三岁那年，她找到了我，扶养我长大给我最好的一切，支持我偷偷发展自己的势力去寻找真相。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也没有逼迫我去做任何恶事。”
周若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盯着于文渊，语气中带着一丝尖锐：“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当事人，本来就知道当年的真相，她所隐瞒的真相，正是你不惜一切去追寻的。或者，她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愚弄你这个渴求真相的人，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游戏。”
于文渊沉默了。周若芙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他的心底。
他低声说道：“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剖心相待。有时，隐瞒或者善意的欺骗，或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欺骗就是欺骗！”周若芙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与痛苦。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仿佛前世的伤痛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她紧紧盯着于文渊，语气中满是质问：“你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可曾想过被欺骗的人有多痛苦？”
于文渊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震住了。他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泛红的眼眶，心中竟生出一丝愧疚。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