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慢慢靠近自己的脚，丛月凝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恐惧，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平日里咄咄逼人、光彩夺目的一面。
丛月凝剩余的那只手在地板上艰难动着，企图退后远离无悔。
不过身后便是床榻，丛月凝退无可退，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任人摆布。
无悔捏住丛月凝的下巴，迫使丛月凝抬起头，手上的力度捏得丛月凝感觉下巴似乎要碎了。
无悔狰狞笑道：“小姐，被人踩在脚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你放心，今后，你会有很多机会体验到这种感受。”
看着无悔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丛月凝只感觉脊背发凉，她其实早就知道无悔对她颇有不满，只是以前她仗着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根本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如今形势反转，她再也不是能随意摆布无悔的大小姐了。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屋内响起，丛月凝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就连嘴角也破了皮。
无悔轻描淡写道：“这一巴掌，是还你这么些年来对我的屈辱。因为我出身卑微，我不如你，你就对我百般羞辱，连丛府养的狗都比我有尊严。”
随后，又是一记耳光落下，无悔眼中带上了一丝恨意：“这巴掌，是为林宣打的，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得我们阴阳相隔，你该死！你该死！”
是了，无悔曾经有过一个心仪之人，那年无悔刚满十八。
男人叫林宣，家境普通，人长得倒是有气质，在普通人群中，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和林宣的相识是在某个雨天，那次丛月凝突发奇想要吃离丛府很远的糕点，让无悔立刻去买，还说不允许无悔带伞出去，因为打伞会影响速度。
可无悔知道，丛月凝只是想了新招数来捉弄自己。
那天的雨大不大无悔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清楚记得，那把伸到头顶为自己挡雨的纸伞，和身后那道出现的身影。
自那以后，无悔便和林宣相识，二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这是无悔为数不多感受到的温暖。
久而久之他们慢慢被对方吸引，私下互定了终身。
林宣发过誓要赚够钱替无悔拿回卖身契，二人也一直在私下偷偷来往。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悔和林宣的事情还是被丛月凝知道了。
那天无悔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丛月凝放过林宣，她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林宣跟着无悔一起跪下，乞求丛月凝将无悔的卖身契拿出来，成全他和无悔，他们是真心相爱，若丛月凝成全他们，他们定会一辈子都记得丛月凝的恩情。
林宣拿出这半年来拼命攒下的三十两银子，只求能带走无悔。
不想丛月凝只是冷笑一声：“三十两？你把我丛府当成乞丐窝吗？区区三十两，就想从我这买走一个人？做梦！”
丛月凝只是心里看不惯无悔被人喜欢，一直以来无悔都只配在她的脚底任由她践踏，怎么能逃离她呢？
所以，丛月凝不允许无悔离开丛府，更不允许有人爱上无悔。
林宣求丛月凝，说还需要多少钱才能赎走无悔，丛月凝玩笑似的说了句“一百两”，随后便吩咐下人将林宣赶出丛府。
混乱中无悔从林宣衣摆上扯下一块残布，然后眼睁睁看着林宣被人一左一右拖拽着赶了出去。
无悔被罚了十大板、罚跪一天一夜，晕过去的那一刻，她还在想着，林宣被赶出府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无悔，等着我，终有一天我会来带你走！”
美好的幻想并没有维持多久，半个月后，无悔又一次见到了林宣，也是在丛府。
不过看到的，是林宣的尸首。
林宣死了，不知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无悔只知道，林宣死了。丛月凝特意让人将林宣的尸首抬到无悔面前，让无悔亲眼看到这一幕。
那天无悔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泣血，只得到丛月凝的一句：“将她的嘴堵上，再将这死人随便找个地埋了去，晦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