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展说着，又捂住了脸。
他压抑的哭声，隔着手机屏幕，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章之窈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懵。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就一直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之后，张展才将手再次从脸上拿开。
章之窈看到，张展的眼睛里面，遍布着红血丝。
看样子，他已经哭了很久。
章之窈低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展哽咽着说：“昨天下午，谢瑞闵的妈妈过来帮她收拾行李，母女俩发生了争执，两人从卧室一直吵到走廊上。”
“我妈想过去劝架，但是劝不住她们。后来，谢瑞闵想从楼上下来，她妈拉着她，想跟她继续说话。”
“她很不耐烦，就伸手推了她妈一掌。她妈差点摔倒，为了稳住身体，她妈条件反射地反推了谢瑞闵一下。”
“她俩站的位置，恰好在楼梯的边缘。谢瑞闵肚子有些大了，重心不稳，她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当时，就已经见了红。送到医院以后，孩子就掉了。因为出血太多，为了保住她的命，医生被迫摘除了她的子宫。”
“你问过你妈，她们母女是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吗？”
“前一段时间，我在网络上发布婚姻状况声明，同时也公布了谢瑞闵的单身信息。她的那些亲戚朋友，就给她打电话。”
“她受不了这个羞辱，就主动提出出国。谢瑞闵是在美国出生的，我就安排她去美国待产。”
“我妈前两个月，就到了马来西亚，我就让我妈陪着她一起去美国。她妈知道以后，也想跟着她们一起去。”
“谢瑞闵觉得，她妈话太多，让她心烦，就不想让她一起过去。母女俩就为了这事，吵了起来。”
“她现在的状况好些了吗？”章之窈轻声问。
“医生说，她体内的血液，几乎全部换的是新的了。你可以想象，她出了多少血。她醒了以后，知道孩子没有了，就一直在那里哭。”
“我在医院里面，守了她一天一夜，但是她不想见到我。她爸让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待会儿再去医院看她。”
“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幸了。你自己注意保重身体，如果不方便的话，近期就不要联系我了，我担心刺激到她。”章之窈仔细想了想之后，低声说：“展哥，这件事情我很抱歉。”
“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太贪心了。”张展说着，又捂住了脸。
他肩膀轻轻地耸动着，压抑的低泣声，像一个个鼓点，重重地敲击在章之窈的胸口。
此时，她觉得自己无论跟张展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也不敢再跟他倾诉，自己下午遇到的那场意外。
因为，跟失去一条鲜活的生命相比，自己身上的那点事情，好像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毕竟，她还好端端的活着。
而在那么看重子嗣的张家和谢家，已经无法生育的谢瑞闵，她的下半生，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完全是吉凶难料。
想到这些，章之窈不禁有些胸闷。
她挂断张展的视频之后，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
脑袋里面空空的。
她也不清楚，自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究竟坐了有多久。
直到门外传来门铃声，这才让她回过了神。
门开处，祝汉昇一见到章之窈，就紧紧地抱住了她。
章之窈无力地拍了拍祝汉昇的后背，示意他将自己放开。
祝汉昇又停留了几秒钟之后，才轻轻地放开了章之窈。
他揽着章之窈的肩膀，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你哭过了？”
章之窈垂下头来，不敢去看祝汉昇的眼睛。
“我刚才去工地上看过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件事情，如果是人故意做的，我会送他去坐牢。”祝汉昇说着，就将章之窈推进了房间。
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