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明显气弱的声音，齐佑抬眸，眼里再没了之前的伤感情绪，看着靖元帝的目光带着儒慕，努力让自己面色好看些，他糯糯道“皇祖父。”
拉着齐佑的手，靖元帝笑了，“皱着个脸做什么，朕还死不了呢。”
齐佑见状，只得笑着点头，“那是，皇祖父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边这般说着，便将靖元帝滑下去的被子给重新盖好。
祖孙俩只谈了没几句，齐佑便谎称自己困了，想要休息了，实际上是看着靖元帝面上的疲惫之色渐重，才开了口。
“好，乖孙，去休息吧。”他确实也有些累了。
“好，皇祖父，您好好休息，孙儿明日再来看您。”齐佑看着靖元帝疲惫的面容轻声说道。
“嗯。”靖元帝目送齐佑离开后才躺下合眼休息。
李进一直守候在一旁。
接下来两日，靖元帝身体开始好转。
这一消息传出去，朝堂上的暗涌似乎都平静了几分。
齐佑这两日没去上课，只要皇祖父有空他都会去陪伴他，下下棋或者给他读读书，他的精神头很好，甚至还能给打几套拳法，耍几招长缨枪给自己看，还总是爱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上战场打仗的事，还说，要是有机会，他带他去大漠看看和大靖完全不一样的风景，齐佑笑着点头，可心里面却是很不安，甚至偶尔会忍不住悄悄红了眼睛。
他见过很多生离死别，人在即将逝去的时候，是会回光返照的一段时间的，但是当那股精气神彻底没了后，就是……
齐佑明白，人生总有离别，但是当离别真的近在眼前时，总是控制不住的难受的。
这几日，睿王也常常被叫进承乾宫，一待就是几个时辰，这事儿让朝中大臣纷纷暗自猜测陛下是不是选定了睿王殿下。
而和朝中文武大臣们一般想的，还有肃王，这几日他几乎是寝食难安，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私下里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若是结果当真是他想的这样，他不介意杀掉他登基的拦路石，肃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当日晚上，靖元帝拉着他说了许多话，甚至还将李进都托付给了他，还给了他一个令牌，随后又召集了睿王，然后又召集了肃王，最后，召集了皇室宗亲中最德高望重的几位，如端王之流，还有六部大臣和颇得他信重的勋贵们。
靖元帝交代完事儿后，便让李进又将齐佑叫了进去，看着周围传来的众多不可忽视的目光，齐佑脚步坚定，步履从容的和李进进了靖元帝休息的屋子。
看着靖元帝明显更加没什么精气神的面庞，齐佑心里一咯噔，但是面上仍然带着微笑，“皇祖父。”
靖元帝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看着齐佑的目光带着些不舍。
他还没有看到孙儿长大成人，没有看到孙儿名扬天下，没有看到孙儿娶妻生子，他还有很多遗憾，但是他也知道，他等不及了。
靖元帝眼睛又一瞬间的湿润，在所有孙子中，他是最喜爱佑儿这个孙儿的，临了最舍不得的也是他，不仅仅是因为他自身的能力，也因为他是除了李进之外陪伴他最久的人。
“佑儿，皇祖父本来还想看着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可是皇祖父这身子不争气，没有机会看到这些了，你别怪皇祖父啊。”靖元帝艰难的抚摸着身前小孩的柔软的头发，眼中满是不舍。
齐佑倾斜着身子任由靖元帝抚摸，眼里因为靖元帝的话，红了眼眶。
抬眸看着眼前眉眼慈祥、衰老的人，齐佑伸手拉着他的手，“孙儿不怪皇祖父，皇祖父别说这些话了，您会好的。”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都知道不会好了。
“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