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生窝在被子里面又稍微眯了一会儿，外面的雨一直在下，整个室内好像包裹在一片雨声之中。
潮湿的水汽张牙舞爪的弥漫进室内。
直到被子上夏油杰的气息慢慢的淡了，瞳生这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手搭在被子上，靠着床头看着窗外，睡衣有些松垮地在他身上堆出了褶皱，头发凌乱地披散着。
这场雨落完就冬天了吧。
室内昏暗的分不出晨昏。
他回了回神，从衣柜里拿了件稍微厚一些的白色的宽松内搭和休闲裤，外面套了件宽大的米色针织衫，随手扎了个低马尾，之后洗漱了一下就拿了把伞出门了。
今天许多地方都下了雨。
“家主。”田山庄和恭敬地帮他打开车门，帮他收了伞。
“嗯，”瞳生侧身坐进车里面“我哥哥呢？”
“空大人和花泽大人回去了，”田山庄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瞳生落在他手上，又慢慢移开视线。田山庄和随后像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一样，慢慢放松手接着开口“空大人嘱咐在下转告家主如果后续还遇到了问题，一定要及时的和他说。”
“嗯。”瞳生垂眸看着手里田山给他带的一些文件资料还有家族里需要他决策的事务，顿了顿，他接着开口“田山。”
“在，家主。”田山庄和莫名有些紧张。
“田山，我哥哥很信任你，我也很信任你。”瞳生慢慢地翻过一页资料，纸页摩擦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面撞着，瞳生停下动作，接着看资料，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提起了一件小事一样。
“但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别把自己困在名为恩情的束缚里陷太久，太久了你会逃不出来的。”
“我和哥哥，都希望你可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真正的心安之处。”
“……”田山庄和显然没想到瞳生会突然这么说他看着后面早已长大成人的青年晃了神。
他好像看到他第一次真正认识黑木瞳生的时候，那时候尚且年幼的黑木大人穿着质感极好的灰色休闲衬衫，眉宇间满是清冷的疏离与不耐烦。
那张稚嫩的脸和现在清润的青年重叠。
他想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大人不好相处呢？明明黑木大人是被空大人一手养大的啊，骨子里是一样流淌着他们独有的温柔。
只是，家主大人啊，他想，早就逃不出了啊，在那片雪地里看见那个身影，听见声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这辈子也逃不出了，他注定要把他这辈子的忠诚献给他的神明。
可家主说的很对，那就有时间的话出去看一看吧，然后再以新的心态回来。
“家主大人，黑木家，就是我心安处，”快到的时候田山庄和打破了车里的安静“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真正的草原。”
“当然，田山，黑木家永远欢迎你去外面看完之后回家，”瞳生微微抬起头，从后视镜里面看着田山庄和，顿了顿他低声说“你一定会去的。”
所有人都会如愿的，一定。
“……”田山庄和眼眶有些红了。
雨下的有些急了，雨水落在车窗玻璃上蜿蜒曲折又砸在地上早已积起的水坑里，撞出了一层层交叠的涟漪。
像是谁在心里早已压抑了许久的难言的潮湿。
“就从这里下吧。”瞳生淡淡的把资料收好放进资料袋里拿好，拿过伞打开车门下了车。
“家主，需要我在这里等您吗？”田山庄和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恭敬道。
“不用，今天给你放假，晚一点杰会来接我，反正就这一点路了，我自己走一会儿吧。”瞳生只是朝他摆摆手，转过身就离开了。
“……”田山庄和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雨幕里，才打了火离开。
深秋的雨是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