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怎么又来这里了,他们不是三弟和槿儿,娘您快起来。”
“裕儿,我的裕儿……”老妇人推开了男子,再次扑到了齐裕的尸骨前。
另一位男子走过来,是齐裕的大哥,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自从我三弟一家都不在了,我娘就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不清醒了,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无妨。”
“你们是?”
黎川看向坟中央的那具尸骨说道:“受齐兄临终所托,送他回来。”
闻言,齐裕的大哥看向坟间的尸骨,满眼不敢相信的说道:“这…这当真是三弟的尸骨?”
二哥的眼中同样也是不敢置信。
大哥身形犹豫的走到了尸骨的面前,在确认了尸骨腰腹部上的伤痕后,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是三弟,是三弟没错。”大哥看向身后的二弟说道:“二弟啊,我们的三弟回来了,他回来了。”
应怀走上前来问道:“这位大哥,我们送齐兄回来,却发现齐兄的妻儿已死,刚才听婆婆所言好像发生了什么,不知大哥可否告知。”
大哥回头看了一眼齐母,视线又转向二弟说道:“二弟你照顾好娘,我陪几位公子去一趟。”
“你去吧,大哥。”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对了一下眼神。
“几位公子随我来吧。”
跟着齐裕的大哥,来到了一旁的林子里。
大哥轻叹了一口气,一脸愧疚的说道:“三弟走之前把三弟妹和侄子交托于我,都怪我来晚了,来的时候毅儿已经病死了,只剩下三弟妹一人在家中苦等。”
“爹离世后,我和二弟就把娘接到了镇上,轮流照看,但我离开家来此的那天,不知娘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娘跟到这里,发现了林间地上的血水,认定我三弟已经死了,便告诉而来三弟妹。”
大哥面色悲痛,气息有些不平稳的说道:“三弟妹和娘的情绪都不好,我想着…想着等把娘送去二弟那的时候,再找机会来好好安慰三弟妹。”
“可…可不曾想……等我再来到这里的时候,三弟妹她…她就已经自尽于院子中了。”
“于是,我就把他们母子俩藏在了这里。”大哥捶胸顿足,满眼悲痛的说道:“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好,要是我那天把三弟妹带回去,或是再早点过来,三弟妹就不会死了,都是我不好啊。”
“多谢三位公子把我三弟送回来,三位公子若不嫌弃,可随我们回家,我们定准备一桌好的酒席,以感谢几位的大恩。”
对上黎川淡漠的眸子,大哥的视线有些躲闪,垂下了视线。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需言谢,我们就不打扰了。”
黎川微微颔首,缓步回到了那两座坟前,对着两坟一尸骨微微颔首,继而看向应怀和云仞说道:“我们走吧。”
应怀和云仞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到了母女俩的坟前颔首抱拳,以做告别。
准备离开时,应怀低下头从怀中拿出了之前掉在船上的糕点,连同手帕一同放在了母女俩的坟中间。
在与齐裕的大哥辞别后,三人便离开了那林子。
离开了一段距离,确定周围没人,应怀皱起了眉头一脸不快,蓄怒待发的模样。
“应怀,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中不痛快罢了,人都死了,还要让毅儿以男孩的身份死去,而且刚才我听的清清楚楚,齐裕的娘说是她把槿娘子逼死的,他们明明就是故意编的这套说辞,人都死了,不是昧良心吗!”
云仞轻沉了一口气说道:“身在俗世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也不能逼着他们说实话。”
“就是这样才气。”
黎川看着眼前清幽的林子,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淡淡道:“心归之处方为家,于他们而言,足矣。”
说罢,黎川眸色微沉,挥了下衣袖,转身说道:“走吧。”
在三人离开后,林子中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风刮的林中的枝叶唰唰作响,风沙四起。
大哥看着刮起的风,不能理解的说道:“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怎么突然刮起风了。”
“看样子快下雨了。”二哥用衣袖挡了挡飞起的尘土,扶住哭嚎的齐母劝道。
“娘我们回去吧,反正三弟已经被送回来了,我们有时间再来看就行,娘你以前不是最要面子,你这光往这跑,早晚别人家都得知道咱家把毅儿娘逼死的事情。”
在二哥说这话的时候,躺在坟中间的齐裕手骨动了动,骨节处喀呲作响。
“什么动静?”
“好像是……”大哥回应着二哥的话,看向坟间,瞬间瞪大了眼睛,跌坐到了地上,“鬼…鬼啊!”
“这…怎么回事啊。”
二哥的脚吓得直哆嗦,可就是迈不动步伐。
“三弟啊,不是我们的错,别找我们。”
“别…别过来。”
齐裕零散的身子骨,拼接到了一起站了起来,即便是空洞的双眼,也未在三人身上停留,手中攥着帕子转过身去,在写有‘爱子齐毅’的那个木牌上,将‘子’字用自己的手骨划去。
骨节划的木板吱吱作响,声音刺耳,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待将‘子’字的墨水全部划干净后,在木牌上用手刻下了一个‘女’字。
刻完后,齐裕的尸骨弯下腰捡起了坟前的木簪,将坟刨出了一个洞,钻了进去。
旧土上添了新土,林子中归于了平静。
这时,两人的腿脚终于能够迈的动了,双腿发抖,面色苍白的惊叫着“鬼啊”,拖拽着齐母,连跪带爬的从往林子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