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静雅身着淡紫色洋装，裙摆随着她匆匆的步伐剧烈摆动，如同她此刻内心的波澜，难以平息。
抵达“绣芳华”门前，栗静雅深吸一口气。
今日的绣芳华依旧热闹，甚至比昨日更甚。
昨日来过的太太小姐们就是最好的活广告，口口相传，这间刚开一天的旗袍店迅速积累了好口碑，成了晋州贵妇太太们皆好奇不已的对象。
有种像二十一世纪的网红店。
不过也有根本的区别，比如她们并不掺杂其他目的，只是单纯觉得这里的衣服好看，所以不存在到店之后发现货不对板的可能。
店里几人忙的不可开交，甚至云洛曦也不得空闲，忙着招呼客人。
“这位小姐，你不进去的话，能不能先让开？”
身后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栗静雅立刻回过神来，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施施然抬脚走进了店里。
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又或者是那人容貌太盛，几乎不用多想，栗静雅就确定了那些人口中讨论的人是谁。
她轻轻撩起脸颊旁的碎发，那张绝美的脸便展露无疑，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就连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白得晃眼。
那双如含着秋水般清澈莹润的杏眼，仿佛漫天星光沉坠在里面，眼睫轻眨，轻易就能让人沦陷，纤细脖颈下，修身旗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那呼之欲出的……和不堪一握的柳腰……
她脸白如纸，脚下险些有些站不稳。
心中那点不安彻底变成不可置信的恐慌，如巨浪滔天，几乎要把她淹没。
“小姐，欢迎光临‘绣芳华’，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吗？”刚把客人送出门的小许微笑着走到栗静雅身旁。
见她面色有些不对，刚想开口询问，就对上了女人愤恨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
栗静雅眨了下眼，眼睫微垂，“不用，我随意看看。”
“……好，小姐随便看。”
云洛曦早就注意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心中询问小白后得到答案，她也就没把人放在心上。
看上谢京澜实在太正常不过了，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能力相貌，他都有足够的资本让人喜欢，她也没有干涉别人的想法的权利，只要不妨碍到她，都可以当作不知。
栗静雅稳住心神后走近云洛曦，“你去拿那条旗袍来我瞧瞧。”
云洛曦闻言转头看向栗静雅，脸上的神情未变，顺着她指的方向，温和地道，“好，小姐稍等。”
旁边有人立刻开口，“老板，我去拿就行。”
“等等。”
正欲转身去取的小许立刻被人叫住。
栗静雅看向云洛熙，语气是不容置疑，“我要你亲自为我服务，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此言一出，店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其他顾客和店员眼神纷纷往这边望过来。
李太太则噗嗤一声笑了，昨日买了几件尤嫌不够，今日又带了朋友过来，刚刚云洛曦就是在给她讲解旗袍的工艺。
有人突然过来打扰，心情自然有些不悦。
“你都还没付钱，那件旗袍就算你的了？”
栗静雅面色一僵。
虽然这些人她都不怎么认识，但有几位还是匆匆见过的，栗静雅虽然不知道李太太的身份，但瞧她的装扮就知道身份不简单。
她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取下来我试过合适，自然就会买下来。”
“是吗？”李太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栗静雅自小家庭条件一般，与哥哥相依为命，也是在她哥哥跟在谢大帅身边后日子才慢慢好起来，特别是在她哥重伤去世后，她每个月都能领到二十块大洋。
在这个一块大洋就够一家四口生活一个月的时代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她从此衣食无忧，甚至能结交到周莉莉这样的千金小姐。
但面对李太太这种养尊处优，从头到脚都彰显贵气的贵妇人来说，她不自觉涌起一种自卑感，觉得她这是在瞧不起自己。
栗静雅看向云洛曦，“难道云老板觉得我还未付钱，便没有资格试穿这店里的衣裳？”
“当然不是。本店以服务好每一个客户为宗旨。”说完她就转身取过旗袍。
栗静雅没想到她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像是没把她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心中更是憋了一股郁气。
她还想要云洛曦进去伺候她换衣服。
“真的？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那语气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
栗静雅瞥见她的凹凸身材，再想到自己……
恨恨咬牙，自己进去了。
李太太觉得有几分好笑，“云老板可真有意思。”
只用一句话就差点让人落荒而逃，不仅是心理素质差还不聪明，比起这个云老板可是差远了。
“还要麻烦李太太待会儿帮忙多说两句好话，以后出新品，定然第一时间通知您。”
李太太静静瞧了云洛曦一眼，笑了。
何止是说好话？
等栗静雅出来的时候，好几个太太稀稀拉拉鼓起掌，嘴里夸赞的话不断。
“哎呀，这件旗袍穿在这姑娘身上可真好看。”
“可不是，眼光真不错，衬得整个人更有气质了。”
“不得不说，云老板这里的衣服无论是质量还是款式都是上上之选，瞧这姑娘穿着一身比刚才漂亮多了。”
“穿着可真合适，看来这件旗袍要被这位小姐买下了，可惜‘绣芳华’的旗袍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就算是喜欢，怕也是无缘了。”
……
这些话虽表面上是夸赞栗静雅，实则字字句句都是在夸她身上的那件旗袍。
可栗静雅面对这么多夸奖，整个人怔愣住了，脸颊也不受控制渐渐红了起来，哪里还来得及分辨？
云洛曦：“这位小姐真是眼光独到，这件旗袍与你很相衬。小姐还满意吗？”
栗静雅忽然发现周围人都在看着她，那句不满意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
“还行。”她勉强挤出两个字。
李太太：“看来这件旗袍真的要成为这位小姐的了，云老板还是亲自帮这小姐包起来，别让其他人碰坏了。”
栗静雅：……
她什么时候说要买了？
对上李太太那略带深意的眼神，栗静雅一下子想起了刚才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是当然。店铺开张前三天，店内衣服一律九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