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嬛回到房中,久久不能平息,她颓废地扶着桌子,只觉得浑身发怵,头顶直冒冷汗。
心说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这到底是家什么人家,嫁过来之前旁人都说这千般好万般好,嫁进门也都说自己是攀了高枝安享富贵,若只是妯娌之间不睦,使绊子难为人也就罢了,偏偏这家子人都是不安生的,小叔子跟嫂子通奸人尽皆知,说不定还背着人命官司,如此想着眼泪就顺着脸颊不住的流。
素嬛心中本就满是委屈,想到此处不禁又泪如雨下,自己虽家境贫寒,父亲好赌,但好歹清清白白,这偌大的江府眼下就如同淤泥一般,陷入便不得喘息,现如今这二人苟且的房里床榻之间竟藏着头骨,真是惊世骇俗闻所未闻。
素嬛胸中气闷,郁郁难平,但一想到那骇人的头骨,又不住地战栗,便一个人悄悄出了府,沿街走到县衙门对面,她望着县衙门口,两旁还有值守的衙役,却也不敢往前再迈一步。
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办,报官吗?
自己无权无势,也没有他们杀人的证据,江府是地方上的大户,江宏又名声甚好,官老爷都要给江宏几分薄面,不一定会相信自己说的话,自己一旦报了官,便没有丝毫退路,说不定还会引来杀身之祸,他们若是知道事情败露更不可能轻饶了自己,若自己安份守己,闭口不言说不定大家还能相安无事。
素嬛这样想着,就又悄悄回了府,丫鬟问她去了哪,她编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后来便再也不敢接近书房,在江宏身边时也更加谨小慎微。
转眼十月中秋,素嬛放下手中的针线。
“二爷,我想回家看看父亲。”
“应该的,你备些补品和银两给岳丈送去吧,我这些天有应酬,就不陪你回去了。”
“好。”
素嬛知道江宏是不太待见自己的父亲的,之前也交给他一些店面,但是父亲总是拿账上的钱去赌钱,那几个店面的账也一直亏空着,江宏也没有理会,大概是觉得没必要。
成亲之后,江宏就让父亲搬到江家的别院里住了,每次来看父亲,他都不忘叮嘱自己,攀上这高枝不易让她抓紧给江宏添个一儿半女的,这样在江家也不用低声下气的。
“爹,我来看您了。”
“呦,姑爷来了吗?”
“他这几天有应酬。”
“什么应酬,我看他就是不稀得见我,我怎么说也是他老丈人,一点礼数都没有。”
“您别这么说,他还是记挂您的,这是他让我给您带的补品和银两。”
“我就说,姑爷贵人事多,但还是懂事的,人不到礼到。”
说罢就急急忙忙打开装着银两的匣子,清点着数目。素嬛看着父亲翻脸比翻书都快的态度,叹了口气。
“现如今您都吃喝不愁了,就不要再去赌钱了。”
“闺女,你知道的,爹这几十年的习惯,这一不赌就浑身难受,你在姑爷那好好享福,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后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爹都这把岁数了,你就别管我了。”
“我这都是为您着想,我娘走的早,您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行了行了,你来就是为了说爹的不是啊?我看你如今有了有钱的夫家,就不把我这个做爹的放在眼里了,反正你钱也送到了,早点回去吧。”
“爹。”说着素嬛就被父亲赶了出来。
丫鬟在一旁安慰,“咱们还是回去吧,夫人。”
正准备上轿,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
“敢问夫人可是江二夫人?”
素嬛回头,看到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转身行礼,“正是,不知阁下是?”
“鄙人刘善,与江兄交好,曾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是嘛。”
素嬛对这位没有丝毫印象,想着应该是江宏的门客,但自己几乎也不见外宾,大概是偶然间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