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没有人做错事，他为了取乐，也会指几个人给悟大人吃着玩，他就那么微笑着、欣赏着……”李娜此时眼里的恐惧，在慢慢地转为仇恨。
“他让我们还活着的几个人，收拾收拾回到幼儿园去，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在幼儿园里生活，然后用食物和安全之地的名声，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人们住进幼儿园……”
“然后，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温柔地笑着，每天给幼儿园里的人，带回来新鲜的肉食和水……只是从那一天开始，我们那些在医院里存活下来的人，不约而同的，没有人敢再吃一口原田由人带回来的鲜肉……”
“之后，大约每隔十天，他就会命令我们制造各种各样的事端，然后把一批又一批的人，骗到医院那里去……”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我每一次都幸运地活了下来……是的，原田由人就是一个残忍的变态、疯子！即使是乖乖做他的奴隶，尽心尽力地讨好他、为他做一切丧良心的事情，也都未必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有时候是做错了一些小事，有时候是他突然心情不好，有时候就是单纯地想看悟大人吃人取乐……”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但是我逃不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他的命令，我连医院和幼儿园都出不去……”李娜说到这里的时候，十分迷惑。
“因为契约。”乔半夏淡淡地给李娜解惑：“你们所有能够活下来的人，他是不是都有要求你们跪下来，然后宣誓效忠，连誓词都基本一样，对吧？”
李娜闻言，用力点了点头。她一直以为，这是原田由人特殊的癖好，只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乔半夏看穿了李娜的心思：“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这是一种契约，通过符咒活着阵法，我们符咒师除了能和妖精诡怪签订契约，也同样可以跟人定下契约。”
“你们在他布下的阵法里对他说出誓词，就是与他签订契约，受他约束了。这是原田由人的看家本领。”乔半夏说道。
李娜只是有些恍然大悟——她终于理解了自己那一段时间许多不受自己控制的行为是为什么了。
倒是任羽敏锐地多看了乔半夏一眼，只因为她那一句“这是原田由人的看家本领”，仿佛乔半夏对原田由人挺了解似的。
当然，乔半夏对后来的原田由人，确实是挺了解的。
“怪不得……”李娜喃喃自语：“我那个时候无数次想要在他不在的时候逃跑，却怎么都无法行动起来……我甚至会一直无条件地执行他下达的命令……明明有很多事情，我做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恶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再后来呢？怎么就变成，要大老远地，骗我们过来了？”乔半夏追问道。
李娜从喃喃自语中抬头，看了乔半夏一眼后苦笑：“这个区域是新区，末世来临后每天都死人，活着的幸存者本来也不算多。再者——又不是人人都是傻子。一开始有个安全的幼儿园的事情，也是在附近广为流传的，不然也不会每天都有人来投靠。”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每天都人来，幼儿园就像住不满似的，毫无条件地不断收人。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幼儿园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大波人会失踪。慢慢的，来投靠的人就变少了，最后，附近只要还活着的人，就都知道，只要进了幼儿园就会失踪。”
“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来了……人不够，原田由人就对我们这些奴隶们下手了，原本他还养了二十几人给他做事……慢慢地，就剩下不到十人了……”
“不过，到了现在，他似乎已经不需要那么大量的人命来填进医院里了，他的目标，转成了特殊的需求——比如，未满十岁的男孩女孩，比如，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偶尔，也会需要身体壮实的青年男性……”
“于是，我们的工作，就变成了四处去寻找他需要的人，或偷或抢或骗……无论用什么方法，就是要帮他找到他想要的人。”
“幼儿园那里的陷阱，也是在附近再也没人会去投靠以后设置下来的。我们现在的这些奴隶里，人来来去去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拨了，我倒是一直活着……大约是原田由人觉得我聪明，每次都能给他把人骗来吧……”
李娜抬头望向乔半夏：“我知道我罪行累累死有余辜，而且我也确实快要死了，我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我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了。”
她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从衣服的很里面，翻出来了一张照片递给乔半夏：“这是我的父母，我不敢提什么要求。只是，假如万一，万一你以后遇见他们了，请告诉他们我的死讯。让他们不要再找我了，请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一定一定要活下去……不要告诉他们我都干了什么坏事……就告诉他们我被恶鬼吃了……拜托了……万一你们遇到他们的话……”
乔半夏接过来看了一眼照片，点了点头。只是万一遇见了，带一句话而已。再说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李娜的父母离开那么久了也没有找回来……恐怕，他们很早也就没了……
李娜得到了乔半夏的应允，似乎高兴了一些，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她继续说道：“后来附近的人也骗不到了，我们只能越走越远。原田由人给了我们护身符，能保护我们至少两个夜晚在外面安全渡过。”
“所以，你们昨天和周敏说，你们住在我们附近的小区，也是撒谎的。”乔半夏说。
“也不算是。”李娜摇了摇头，她指了指她身边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王媤兰：“她以前的家，确实就在那个小区。她是在半个月前，跟她的男朋友出门寻找物资的时候，被人骗到我们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