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了，这般感慨？”
骆宸很不喜欢黎秋娘这副样子，总有一种历经沧海桑田，彻底放下的那种豁达。
“从前在栖霞山，如今身处这九王府，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黎秋娘说的云山雾绕，但骆宸却能立刻意会，不着痕迹的饮下杯中酒，低沉的嗓音就着月色让人晃神，恍惚间好像已经醉意上心头。
“不论何时何地，哪怕前世来生，我终究是我，我心唯一，只你而已。”
端起酒壶正给自己倒酒的黎秋娘，听到那句“前世来生”，手微微一僵，洒了三两滴酒水，滴落石桌的酒渍转眼便消失无踪，一如往常。
放下酒壶，黎秋娘抬眸看着仰天望月的骆宸，本就挺翘的鼻梁因着津县一行，消瘦了几分之下显得更为出色。
美色误事，从不单单只指女子，男颜过于优秀，有时也是一种魅惑人心的利器。
扪心自问，在遇到受伤昏迷的骆宸时，多少有几分恻隐之心是因为他优秀的容貌的。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黎秋娘看了会儿骆宸的侧颜，收回发散到天边的思绪，进入今晚约谈的正题。
之前匆匆一面，骆宸没有时间仔细盘问，如今人已归京，很多事情根本经不起他的推敲，别说骆宸和宫里那位的心眼，就连骆锦应该也是有很多疑问的，只是忍着不问罢了。
外头的人尚且好应付，可日夜相对的枕边人，黎秋娘深知自己根本瞒不过，更何况后续总有需要骆宸的时候，不说清楚如何让他助自己筹谋。
如意如画的劝说，黎秋娘并非铁石心肠半句都不入心，恰恰相反，黎秋娘深思熟虑了一番，决定赌一把骆宸如今的真心。
“你若想说自会说，何必我来问，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我信你，总不会害我。”
骆宸坦然一笑，又抬头饮下一杯，眼底神色清明如常，不似对面那个坐姿已然歪斜，单手撑在石桌上，努力维持着平衡。
酒量依旧这么差啊。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可怕的梦。”
深呼吸，打了个小小的酒嗝，黎秋娘挥了挥衣袖给自己扇了扇，脸上逐渐上涌的热意散了几分。
抬眸望着梧桐树上一片破了洞的叶子，那破洞里散落的月辉就像前世一般无二，很多事好像变了，但其实都一样。
骆宸没有追问，默默的又饮了一杯，也陪着一道仰头望月，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又响起了女子轻柔的呢喃，好似梦话一般。
“梦里饿狼环伺，都想将你我分而食之。我努力过，可一切皆为徒劳，死了，都死了，很多我在意的人在意的事都淹没在汹涌的暗潮之下，阿九…..”哭腔到此再也止不住了，黎秋娘泪流满面望向看着自己的男人，崩溃到，“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对不起他，阿九，我的心好痛……他还那样小，他叫着我母妃，他求我救他，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语焉不详，黎秋娘死死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骆宸顾不得深思黎秋娘的话，眼看着人在自己眼前晕了过去，登时高呼。
“来人！快去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