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莫年点头。
李教授却笑了,“其实你有点喜欢她,对吗?”
这一次纪莫年没否认,却是反问,“教授,你说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呢?”
“总想看见她,不想她受伤,见到她开心,这是喜欢。见到她不开心,但依然想见,明知结果不好,依然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是爱。
不过你开始关心这个问题了,就说明,你在意她,好奇和在意就是喜欢的开始。”
说到此,李教授表情严肃了一点,“我可以暂时不和你母亲说你的情况,但你要自己心里有数,如果这个女孩对你的病症造成大的影响,我不可能继续瞒着你母亲。”
“我能控制的,真的,老师。你知道的,我父母他们,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知晓,会很麻烦。”
他没说下去,李教授叹了口气,没再聊这个话题,又让他躺在椅子上,放着轻音乐,给他按着头。
随着按摩,他渐渐地放松,最后竟然睡着了。
好些日子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不过他还是做梦了,梦里,他回到了自己十几岁时,姐姐在门内将一张纸递出来,“你去帮我找星宇,告诉他,今晚在石头桥等我,我要和他一起走。”
他照做了,他还记得那个叫星宇的男孩子的样子,他和别人在一起时吊儿郎当,可听到是莫寻的弟弟来找,就将纪莫年拉离下八里的乌烟瘴气,看信的时候也十分严肃,“和你姐说,我今晚一定到。”
午夜姐姐哭求他,放她走。
说自己再留在这个家会死的。
可纪莫年在最后关头却犹豫了,母亲说过,一切都是为了姐姐好。姐姐和那个小混混走了真的会幸福吗?
可姐姐却骗他把他打晕跑掉了,他以为再也看不到姐姐了,可莫寻还是回来了,是一周后被母亲的人绑回来的,人已经疯掉了。
那个温柔的永远一说一笑的姐姐不复存在了,她被整日锁在房间,渐渐枯瘦如柴,双眼瞪大着,带着对世界的恨意和恐惧,发病时痛苦的大叫,看到他就会掐住他,一遍一遍问是不是他告密。
“如果不是你,他们怎么会找到我,星宇也不会死。在这个家里,我就像个木偶一样,像个不能出错的洋娃娃,每分每秒都是窒息。
你现在得意了,我告诉你,你也是木偶,一辈子都逃不出这牢笼。
纪莫年你不是我弟弟了,我诅咒你长大以后,遇到一个人,她会给你希望,可最后也会死在你面前,你会比我痛苦一万倍。”
“不是我,不是我,姐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在梦里一遍一遍解释,可姐姐的恨意如刀。
她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她已经疯了,受了极大刺激,爆炸时她就在现场,以至于春节外面的烟花灿烂,所有人都在团圆幸福的时刻,她却只能在房间里发疯痛苦的哭泣。
她痛哭的画面,抱着头大叫的画面里,那张姐姐的脸在梦中渐渐变成华瑶的脸。
纪莫年一下惊醒。
半天才缓过劲来,他竟然在工作室睡着了,此时天蒙蒙亮,李教授已经不在工作室了,他一身冷汗,拿手机一看竟然早晨五点多了。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昨晚会睡着,这感觉让他有些奇怪,他很难这么一觉睡到天亮的。
工作室的助理都来了,说李教授已经去医院了,交代他在楼下食堂吃完饭再走。
纪莫年看看时间,没在食堂吃,而是开车去东街早市买了豆腐脑和鸡蛋饼,直接回了医院。
华瑶才醒,精神状态好了些,护士来换药后,纪莫年将还热着的豆腐脑递给她,华瑶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好吃吗?”
她点头。
纪莫年看她吃了大半份,自己才开始吃。这家豆腐脑很火,卤子特殊,就是要起早排队,以前他姐也很喜欢吃,都是他去排队的。
小时候姐姐闹脾气心情不好,他就一大早去排,因为姐姐说过,“再不开心,只要吃他家豆腐脑,就觉得没什么了,一切都很值。”
此时看着华瑶吃的开心,他终于笑了出来,“喜欢吃,我以后经常买,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华瑶抬头,有些茫然的看他,但最后也笑了,苍白消瘦的脸上像终于有了光彩。
吃过饭打了针,华瑶又开始说在医院呆着不舒服要出去。
这一次纪莫年没惯着她,华瑶如何求他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