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李令皎也很想反问一句,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一个倒霉地,躺在宿舍床上睡觉,就穿越到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的,普通女大学生罢了。
别说她只是为了自身安全假扮的仙姑,就算她是真的仙姑,也没有那个规定要她一定要普度众生的呀。
但,她真的能做到吗?
君子闻其声,不忍见其死。
倘若她穿越来这里,没有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即将被宰杀了吃的菜人,而是什么王公千金、世家贵女,她见不到这许多的民生疾苦,见不到赤地千里的凄凉,见不到饿殍遍野的惨状……
她或许也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再借用点儿金手指的便利,心安理得地当个米虫。
可是,她见到了。
她知道这许多的百姓过得如何凄苦。
世家大族明明可以有药救治底层人,却吝啬这些许花费。
当地县长明明可以妥善安置病患,却粗暴地将他们驱逐出城。
对他们而言,人命,是不值钱的。
就在这时,一直瑟瑟在旁不敢出声的朱有序,蓦然开口:“仙姑,城中仓库囤积了,足够整个县城的人吃上六七年的粮食。”
“什么?”苗高愕然,睁大了眼睛,“城里还有这么多粮食?”
未曾料到他会突然出声,李令皎下意识地看过去,“怎么?”
苗高神情有些古怪,嘴巴张张合合数下,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说,半晌才终于组织好语言:“仙姑,牛沛的父亲——牛亭长,之前去县城里讨过粮食。”
李令皎还未曾听人说过这件事,闻言露出有些探究的神色:“哦?”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苗高后面的话便也显得流畅自然了许多。
他说道:“此前牛亭长来寻过我的父亲,说大旱这么久,田里庄稼颗粒无收,乡里人实在活不下去,便联合了几个乡的乡老,和其余几个亭长,想去县城里求助,请县长大人开仓放粮……”
“然后呢?”出口的声音虽是询问,但李令皎大致已猜到了结局。
县城里又怎么会发下粮食来呢?
若是县长开仓放粮,想必也不会有那许多人饿死。
苗高道:“我父亲拒绝了,只是说,此去是做无用之功……”
说到这里,苗高的眼睛睁得愈发大了,眼球上逐渐爬满了血丝,垂在身侧的时候也用力地紧握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于是牛亭长与其他几个人一起去了,但是、但是县长说,城里也没有粮食……还责怪牛亭长不该来要粮食,身为亭长却做出刁民行径,还带了这许多人聚众闹事,罪加一等!”
李令皎呼吸一窒。
只听得苗高继续道:“听说是判了杖刑……牛亭长最后是让人用板车给拖回去的,整个下半身都是血……没几天,人就去了。”
可是当时,县长不是说城里没有粮食吗?
县长不是说,他们年年拖欠租税,总也交不齐,县城的粮仓早就全空了吗?
为什么现在,会有一个自称县长幕僚的人说,县城的粮仓里是足够吃六七年的粮食呢?
李令皎深吸一口气。
城里有粮、有房子、有药材,可以很好地安置这些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