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壮脚步匆匆，直奔东门而去，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此刻，天色已沉，宛如墨汁倾泻，将天地染得一片混沌。
他悄然靠近东门守军的将领，嘴唇微动，低声在对方耳畔呢喃了几句，言语间透露出几分紧迫与神秘。
趁着这如墨般深沉的夜色，数骑悄然无声地驶出城门，他们的身影迅速融入了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
第二道防线上，不多时便聚集了众多身影。
那两个失守城门的守军，人数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三千多人。
瞧着他们脸上那深深的疲惫之色，以及浑身斑驳的血渍，还有那残破不堪的盔甲，便能想见这一战是何等的艰辛惨烈。
有一个城门的士兵匆匆赶来，朝着这些疲惫不堪的将士喊道：“你们再朝后面退退，到府衙门口集合。”
府衙门口，乃是这座城相对处于中心的位置。
此处临时搭建了几口硕大的铁锅，里面正熬煮着晚上供众人充饥的粮食，热气腾腾，烟雾袅袅。
见到陆续下来的守城将士，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卒皱着眉头，轻声说道：“二郎们，过来用清水擦把脸，然后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几口原本盛着清澈之水的大缸，被这些将士们清洗过后，瞬间化作了血水满盈的模样。
而且这些人也只是随意地用麻布蘸水擦擦脸，即便如此，也让那原本还算干净的水变得浑浊不堪。
他们实在是累到了极点，累得连伸手去拿蒸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草草喝了一口热汤，便靠着墙根，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地休息起来。
天色愈发暗沉。
这些身心俱疲的将士们接到命令，要前往东门集合。
于是，所有人都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了东门。
钱大壮派出去的人匆匆返回报告，城外并无伏兵。
他沉默不语，面色凝重，随即命令人出城突围。
与其说这是突围，倒不如说是在拼命逃命。
当羌兵得知他们从东门出城后匆忙追来，却连个人影都未曾瞧见。
……
或许司马彦至今都未曾知晓，他的大军尚未出发，定西城便已然失守。
司马酃给他的密信中言之凿凿，声称日后定西这块肥美的土地将全部归他所有。
就在他满心欢喜地做着美梦之际，这块肥肉早已落入他人囊中。
钱大壮带着众人，趁着夜色，疾行了三十里，这才敢停歇下来原地休息。
“此次，损失了一万弟兄。即便那些受伤的，此次出城也都不愿拖累我们，甘愿留在后面为我们争取时间。”
副将眼眶泛红，噙着热泪，朝着钱大壮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所以，我们要铭记在心，此仇必报。尤其是司马家的那些人，我定要上书给秦王和兵部，他们竟将我们视作儿戏。”
钱大壮咬得后槽牙嘎吱作响，愤怒溢于言表。
直到此刻，他都未曾收到援兵的任何消息。
这便意味着，援兵根本就未曾出发。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在黑暗中又摸黑朝着东面前行了几十里路，这才稍稍安心，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歇下来。
出发前，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个蒸饼，以作路上的干粮。
他们不敢生火造饭，唯恐暴露了自己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