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我一个激灵爬起来,就见山腰上的荒庙,竟碎成一个个散件,凭空飞了起来。有石砖,有瓦块,有粗柱,有椽子……一个接一个的,先是整整齐齐排着,然后七拼八凑,就变成了一只又大又恶的巨鬼。爪子是整整十二根巨柱,眼睛是门上挂着的灯笼,全身,更是布满了黑黝黝的瓦片……最可怕的是那口井,跳起来化做了血盆大口,一下便将几十个汉子吞进了嘴里。”
“那些诡异的井砖如今便是它的牙齿,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几十个汉子的血肉,就这么在砖缝间不停滚磨……”
“当时老汉我都看傻了,吓得尿了裤子。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就连夫长,双腿都在不停发抖。”
“很快,那可怕的恶鬼便将几十个汉子吞进肚子,然后它果然便回头,盯向了我们……”
“不瞒你们说,老头儿我都算是好的,有人当时就哭着喊起了娘亲。就在这时,给大家符的老汉突然就叫道:快把符攥在手上,快把符攥在手上。”
“我虽然不知道那符有啥用,但还是听话的攥好。其他人也差不多都一样。”
“说来也怪,等我们手上都攥了符,那恶鬼就好像突然失明了一样,再也看不到我们。那人又接着喊:闭上眼睛,闭上眼睛。”
“如此情形,哪还有人敢违抗他?于是都赶忙闭上了眼睛。”
“老汉我心大,闭一会觉得无聊,便躺在巨石上不知不觉睡着。等到第二天再看荒庙,还是砖石木梁,似乎根本就没动过,更没有吃过人……”
可能是故事太过震撼,他说完,场面仍是死一样安静。
又过了许久,一人问道:“老倌,莫非如今的情形和当时一样?那圣德坝,甚至沣晋渠都只是一只巨大的恶鬼?毕竟,那石块可都半夜自己飘过来的……”
“这……老汉我可不敢乱说。但太像了太像了……”他说着便闭上了眼睛。手脚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微颤,仿佛一时之间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夜晚。
“老……老倌,你那符,还在不在?”
老汉听后缓缓将手伸进怀里,摸出个木盒。
颤颤巍巍打开后,便看到一张细长的黄纸躺在盒中。
“说来也奇怪,这符老汉我几十年来一直随身带着,从来不见虫食腐坏,上面的红色线条也没有一点褪色……”
“如此吗?”所有盯着木盒的眼睛都变得火热。
有鲁莽的,甚至抽出了刀子。
“不可!”
紧要关头,一个声音突然叫了出来:“老倌儿肯冒险将事说出,就等于在救我等性命。我等岂可恩将仇报?!”
这话确实让一部分人冷静了些。
另有几个则不屑地笑道:“哼!你道他会安好心?还不是先用故事吓住我们,然后再谋图好处?或是高价售卖符纸,或是让我们老实听从命令,总之到最后我等都要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