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每天晚上都要迫不得已回到季家,但温梨对于这几天的重见阳光还是很开心的。然而季廷阳的一句话,又把她囚在了牢笼里。
见过光明的人总是难以承受黑暗。
温梨性子虽软,但在季廷阳离开后也发了一通脾气,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就连晚饭也不愿意吃。
管家端着原封不动的餐盘,从楼上下来,战战兢兢地对季廷阳道:“温小姐不开门。”
季廷阳寒着一张脸,他冷然起身,椅子在大理石上剐蹭,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刺啦声。
客厅里的气氛凝结成冰,仿佛掉进冰窖,不寒而栗。
周围的保姆和管家大气不敢出,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季廷阳朝温梨的房门走去,他拧了下门把手,没推动,里面反锁了。
还没等他说话,房门便被砸了什么东西,哗啦一声,碎片落了一地。
“滚开!”
温梨带着哽咽的嗓音,歇斯底里地吼叫。
“你告诉季廷阳,除非他明天让我出去,否则我就绝食!”
季廷阳闭上正欲开口的唇瓣,半侧身子陷在灯光的阴影处,漆黑的瞳孔愈加幽暗阴鸷。
他对旁边的管家道:“既然她要绝食,那就如她所愿,谁也不准给她送吃的!”
说完,他就转身下楼。
不到片刻,车库里响起小车的轰鸣声,它驶出别墅,渐行渐远。
会所里的包厢里,几个男人乐呵呵地给季廷阳敬酒。
“季总今日居然没在家里陪美人,而是约我们出来喝酒,真是难得啊。”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季廷阳在家里养了一朵丝绒花,迷得连公司都去得少了,像是生怕人跑了似的,整日在家里守着。
季廷阳没理会他们的打趣,也不管酒桌上的酒到底有多烈,拿起就往嘴里灌。
烧灼感从喉痛蔓延到胃,再扩散到全身,似乎如此便能麻痹他心中的痛感一样。
季廷阳神情逐渐恍惚,耳边那一声又一声好酒量的惊叹散去,他好像回到了初遇温梨的那个午日。
那时他16岁,距离父母去世已经九年了。姑姑和姑父看在父亲巨额的家产下,勉强了收养了他们兄妹三人。
但也仅仅是给一口饭吃,不让他们饿死的程度,更多的就没有了。
每天早晨,司机送他们去学校前,季廷阳都会看见姑姑一脸慈爱地抚摸他儿子的脑袋,然后祝他今天开心,平安顺利,高兴时还会亲一下脸颊。
每次看见这幅场景,季廷阳总会怀念起自己母亲温柔的模样,心里的酸涩翻涌,难受到他的眼角泛红,又匆匆移开目光。
姑姑的儿子对于他们三人寄住在他家里的行为特别反感,总会有意无意地针对他们。
在家里他还会收敛几分,可到了外面,他就肆无忌惮了。
那天中午放学,季廷阳被这位表哥拖进教学楼的角落里拳打脚踢。
季廷阳虽然身体瘦弱,反击对他来说是一件易事,可是他不能。
因为反抗一次,这位表哥就会加倍地从家里的弟弟妹妹身上讨回来,所以季廷阳只能这么默默承受着。
没关系,他早已经习惯了。等以后成年了,他把家里的遗产夺回来,再和弟弟妹妹搬出去住,一切都会好转的。
季廷阳这么安慰,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