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静静扫了周砚一眼,沉声道:“他的心肝不就在他腹腔里吗?”
周砚语气和善,缓缓道:“第一,心肝太小,不是男人该有的,而且心肝已经腐烂,刚死的尸体内脏不可能腐烂的。”
谢芸猛然抬眼,眼底微微惊愕,薄唇是隽好的淡粉色,雪白的脸上跳出两颗小梨涡。
周砚嘴角抿了抿,不过昏暗中,谁也看不见,他继续说:“......第二,这是周治先发现的,我只是提醒你。”
“既然都露出马脚了,何必还要遮掩?”谢芸眼皮都没抬,“眼前虽就你我二人,只怕暗处十双八双都是眼睛。”
周砚点点头。
然后,屋里一阵无言,谢芸看着闭眼休息的周砚,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呆呆数着地上鸡骨头,暗光中,呼吸声格外清晰,起起伏伏,好似少女难言的苦愁,这事,周砚忽然开了口,十分突兀不着调的话:“......你何时那么能打?”
不意外,谢芸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忍不住问自己,到底还是皇家血脉,总是带着审视的试探,恨不得把碰见的,看见的,知道的所有人底细都翻一个底朝天。
谢芸编腹一肚子的谎话,保准让人听得云里雾里,不再询问,正要开口,谁知周砚前先开口,轻轻加一句,“你若念着这一路我暗中相助,你就别说假话。”
谢芸顿时噎了一口气,一肚子的谎话狠狠咽回去,颇有为难的掐了衣边。
在周砚角度看去,只瞧见她纤细的脖颈和轮廓明晰的下颌,润白如嫩藕一般,昏暗中,透着孱弱柔软。
谢芸开了口,声音却异常冷清:“殿下当年在南山遇险,可曾想过缘由?我又为何会出现在那处?”
周砚愣了愣,没想到谢芸突然提及南山事件,没等他回答,谢芸继续道:“先皇后仁爱心慈,母家王权更是权势滔天,家中叔伯兄弟个个英勇善战,可这样一个女子居然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皇子,短短几年功夫里,这位闲散皇子居然登上大统,但这破天的机遇就这么落到闲散皇子身上?”
听着谢芸的话,周砚一阵沉默,谢芸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这位皇子登了大统还不满足,甚至暗中密谋十几年,抹杀那些军功大臣,还一箭双雕灭了东西太后和自己结发数十年的妻子,剩下的,除掉那些手握重权的老臣和.......”
谢芸低低笑了一声,“我想我说得够明白了,殿下不会听不明白的。”
谢芸的话点到为止,周砚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眸格外冷沉。
谢芸看着他好一会,犹豫半晌,才轻声道:“这一路,与其说是你跟着我们,倒不如说是周治引你。”
周砚哼了一声,说:“京中时,怎么不见你如此冰雪聪明。”
谢芸汗颜,心道,重活一世还不长脑子,只怕是蠢得够够的。
“周治从来都不是简单之辈。”谢芸语气郑重,“只怕我们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殿下虽是神通广大,倒还是防备一些。”
说完,谢芸大步流星,转身推门离去。
半敞的门,只有一股凉透心的穿堂风。
门外,一道黑影被暗光拉长,半晌,黑影走进来。
周治语气带着戏谑,冷笑道:“太子这番试探,实在......实在不妥啊。”
周砚抬眼,只见周治眼中隐露的讥讽,他微微一眯眼睛,道:“从前你处处压我一头,自打这丫头那场大火后,你处处折损,你没细想过吗?”
电光石火间,周治脑中一闪,脱口而出道:“难不成此谢芸彼谢芸?”
周砚眉梢微挑,冷冷地看着周治,说:“你不会现在才察觉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