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承话语中暗含责备与讥讽:“若你真心觉得我这个爹做不到位,大可拍屁股走人,侯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女儿不敢有此念,我只是渴望知晓娘亲去世的真正原因。”
柳兰昭语调平静,却透露着不容动摇的决心:“然而爹爹你如此反应,实属可疑,是否心中有所顾忌?”
“我有何畏惧?你要查便查,我绝不阻拦。”
柳云承口是心非,而他的焦虑与慌乱却瞒不过任何一个明眼人。
柳兰昭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定要查个明白,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应得的代价,给娘亲一个公道。”
“悉听尊便,去查你的吧,免得日后再来责怪于我。”
柳云承斜眼瞥了柳兰昭一眼,冷漠地抛下一句警告:“只愿你到时不后悔莫及。”
“我行事,从不悔棋。”
柳兰昭迎着柳云承的目光,眼神坚毅,毫不退缩。
“但愿你能如此。现下,我与你已无话可说,你自便吧。”
柳云承摆了摆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缓缓合上了双眼,似乎是要将一切纷扰隔绝于外。
他已无心再将视线停留在柳兰昭的身上,那份曾经的温柔与关注,仿佛随着无数次的争执与误解,早已被岁月的风沙掩埋。
柳兰昭的背影,孤傲而又决绝,每一步都踏着未尽的话语与未曾落下的泪珠,缓缓远离,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不再回头。
许氏步入柳云承那充斥着古木幽香的书房,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案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她轻轻合上门扉,目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缓缓靠近柳云承,“侯爷,我近来察觉大姑娘柳兰昭似乎对往事有了一些微妙的洞察,数日前,她还旁敲侧击地询问于我。”
柳云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但那笑容却在眼底化作一缕不易察觉的慌张,声音虽轻描淡写,指尖却不自觉地紧握,“旧事早已尘埃落定,知情者或沉默、或远遁,即便是有太后的庇护,柳兰昭又能掀起何种波澜?我心中并无半分忧虑。”
然而,他的语气中隐藏的颤音,像是秋叶落地般轻微,却逃不过敏感之人的心房。
许氏望着他,内心泛起层层涟漪,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与怜悯,轻声道:“侯爷自是胸襟广阔,无所畏惧。我所忧虑的是大姑娘当下的心态,她的行为时而偏激,不分是非便与人针锋相对,这种状态令人担忧。”
“记得那次修缮园林的提议,我只是出于关心多问了几句,她却似被触动逆鳞,对我言语犀利。对于她而言,真相或许已经不再重要,只要认定是我们所为,天知道她会做出何等冲动之举。而她背后的那位,又岂是我们所能轻易招惹?”
许氏言辞恳切,每个字都似经过反复考量,试图引起柳云承的重视。
柳云承的脸色在许氏的话语下渐渐变得铁青,许氏见状,心中稍感慰藉,续道:“若是她一口咬定我们是害她母亲的元凶,即便我们有千百种道理,又如何洗刷得清这份嫌疑?”
“她,又能奈我何?终归是血浓于水。”
柳云承的唇角挂着一抹不屑,语气里却藏着一抹不易觉察的脆弱,“难不成真能置我于死地?”
许氏的眸光深深,语意含蓄而深远,“世事无绝对,许多不可能都在转瞬间成为可能。”
她的眼神复杂,仿佛在审视柳云承的同时,也在考量着未来的种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