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见她说完话,便转过身继续扎针,犹豫了一瞬,还是开了口,“眼下,京都云家,也只有我一人了。”
话出口的瞬间,云芷明显看到红螺身形僵住,她鼻尖酸了酸,又道:“他们两个,是我的小厮与婢女,我爹娘和祖母他们,三年前,全都去了。”
“这样啊”红螺语调缓缓,继续背对着她给春生扎针。
屋内一片寂静,温热的阳光直射进屋内时,红螺背对着云芷站直了身子。
“原来,这瘟疫是不需要扎针的,只需要将汤药喝下即好,之所以扎针,是因为这孩子昏迷太久,你知道的,人长时间不吃不喝,身子会坏掉的,本来就感染了瘟疫,不好挨过去,若身子再坏了,就没救了。”
云芷从这略显沙哑的嗓音里,听出了哽咽。
她张了张嘴,全然不知该如何劝说。
当年的事,已然过去,似乎不该再提及,在提起时,也只会徒增伤感。
是以,云芷略沉思了一瞬,问道:“姑姑为何会治这瘟疫?”
红螺将银针收到一个白色小瓷碗中,转过身来往外走。
“自然是见过。”
“见过?”云芷诧异的睁大眼睛。
红螺看向她,泛红的眼里多了抹意味不明的笑,“这病,是从云梁带来的吧?”
“姑姑怎知?”云芷话落,紧接着道:“难道云梁以前发生过这样的瘟疫?”但,这话一出口就被她自己否了,“不对,不可能。”
但凡发生过这样的瘟疫,云梁的府衙都会有所记载,除非当时城池中的人全部死绝,也无旁人过来,否则,都会有人知晓。
“是乌寒!”
“嗯。”红螺点头,带着云芷一路往外走,用艾草煮过的热水洗手后,这才领着她往正屋去。
“这是去年十一月时候的事情了。”红螺招呼着云芷落座,又垂手倒了两杯茶来。
“你也瞧见了,我们落脚的地方荒无人烟的,若想买个东西,就只有两个去处,要么,去乌寒,要么,去云梁。”
“但,我方才也说了,我与皇室有过节,云梁,我是轻易不会回去的,是以,就只能去往乌寒采买。”
云芷认同的点头。
红螺继续往下说:“此处因靠北,八月下旬就开始进入冬季了,九月喜讯时,就开始下雪了,从此,一直持续到来年二月,都是寒冷的冬季。”
“可,每逢冬季,打猎艰难,野菜也很难采,所以,为了熬过这漫长冬季,也为了不被活活地饿死、冻死,我们都会赶在下雪之前,赶着车去乌寒采买几番,再把东西存放起来,如此,这一整个儿冬季,我们都不会再出门了。”
云芷点了点头,心下正好奇这么小一个院子如何能存够一家人的生活物资时,便听红螺道:“事情,就是去年冬月,我们去乌寒时发现的。”
“那时候,其实过了采买的时间,但,玥儿生了病,差了味药材,我没法子,就只能去乌寒买药,却不成想,越靠近城门,越是荒凉,与以往的热闹景象,全然不同。”
“我那时心觉奇怪,但因记挂着玥儿,还是想入城,可谁曾想,远远地,乌寒的官兵就开始赶我走,说什么不许入城,我没法子,便下了车,上前求情,还给他们塞了银子。”
“可,守城的人不光不接银子,还说什么都不让进城,我当时急的不行,可,就是这个时候,来了位大人,他将官兵叫到跟前询问一番后,来到了我跟前。”
“他打量了我的装扮后,问我是哪里人,我在犹豫后,还是告诉他,我是大安人。”
“可,就因为这一句,他放我入城了。”
“当时,我清楚的记得,乌寒的官兵同他说,上面下了死令,不许人进出城,但你知道那位大人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