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红了眼,“可我只熬了一碗!只够一人喝”
那妇人闻言缩了缩脖子,怯懦道:“可,可我儿,还是个孩子啊!”
“所以呢?”云芷哑着嗓音出声,以至于叫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妇人撇了听雨一眼,小声道:“我知道药材不够,可是云大夫,怎么着也该可着孩子来不是?那春生小哥,我瞧着是个健壮的,想来病的也没那么厉害,将他的药分一半儿给我儿,想来想来也无妨。”
云芷垂眸看向她怀中的孩子,面色如常,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云芷,一没咳嗽,二没痛苦。
“我记得,你儿子眼下的症状只有时不时地发烧和腹泻,但,饶是如此,每日药熬好时,也还是先给他喝上一碗。还有你,你没病,但因着是来照顾孩子的,所以,那药,也给你喝一碗。”
妇人眼神有一瞬的闪躲,抱着孩子小声道:“这不是您和清和大师说的么,先紧着孩子来,熬好的汤药,先给孩子们喝。”
她话落,低着头不敢看云芷,见云芷和听雨一直没答话,又说道:“而且,我在这儿照顾孩子,你们一开始也是知道的啊,是你们说,照顾病人的,也得喝一碗,免得被传染的。”
“所以呢?”云芷气笑,抬脚走下台阶,来到妇人跟前,盯着她的脸问她,“你想如何?”
那妇人大抵是觉得自己占理,又或者,觉得这云梁是他们的底盘,当即心一横,抱着孩子站起身道:“所以,这熬好的汤药,理应给我儿子一碗!”
“哪儿来的理?又哪儿来的理应?你倒是给我讲一讲?”
“我读书不多,讲不了那些大道理,但是云大夫也莫想着诓骗我,这天底下,人命最大,孩子最大,饶是朝廷的人来了,也得先给我儿子一碗!”
“我若不给呢?”
妇人闻言瞬间急了,瞪着云芷的眼眸里迸射出怨恨和不满,“你若不给,我就抢!我就告诉朝廷,让他们都知道,你是多么坏的人!”
“好。”云芷气笑出声,后退一步道:“那你去吧,我不拦着。”话落,转头吩咐听雨,“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若是熬好了,端过去喂给春生,若他不张嘴,按我教你的法子给他扎针。”
“是!”
听雨领命,快步离去。
那妇人闻言急了,抱着孩子就要去追,却是被云芷拦住了去路。
“你!”妇人怨恨地瞪着云芷,许是着急地过了头,她看着面色冷清的云芷破口大骂。
“你这个女人,心眼怎么那么坏啊!明明我儿子都快好了,只要再喝几碗药,他就能完全好了,你偏不给他喝!你偏要害他!”
“你怎么这么恶毒啊!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害我儿子,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克扣他!你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被阎罗王炸油锅的,你知不知道?!”
她怀中的小孩,约莫三四岁的年纪,闻言也跟着骂:“坏女人,坏女人”
妇人越骂越气,“我看你,就是跟那春生小哥有一腿,还说什么是你小厮,多半是你野男人,不然,你怎么这么担心他?还为了他,偷用我们的药材!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偷野男人偷到我们这里来,老天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你啊!”
“劈死你、劈死你”小孩跟着大喊。
“你也女人,看着一副菩萨面容,实际上就是个蛇蝎荡妇,想借着我们出风头,还敢这么对我们,你等着吧,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等你有了孩子,我诅咒你的孩子也生这种病,我诅咒你也吃我今日的苦!”
小孩子紧跟着骂:“诅咒你、诅咒你”
“不过,我也这样,也嫁不出去,说是来救助我们的,说不定是跟野男人偷跑,不小心跑到这儿的,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自己不守妇道,还爱装模作样,我告诉你,你早晚遭报应!”
“遭报应、遭报应”
云芷仍旧面无表情,就好似那些污言秽语不是在骂她一样,她看着眼前这对一唱一和的母子,就只有冷冷的一句话:“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