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瑛吃了烤鱼,施展轻功已不成问题,杨重梧在前边领路,二人来到周小颦所居之处。
一上平台,王瑛见到如此胜景,惊呼出声,睁圆双目,就想踏步上前,去打量那只丹顶鹤。杨重梧一把将她拉住,躬身提气说道:“贤主人请了,杨重梧前来拜会。”
凉亭顶上,那只丹顶鹤本在打盹,被他声音惊醒,望了望他,将翅膀张开,忽闪两下。
跟着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说道:“不必客气,请进来吧。”杨重梧听这语声清晰异常,如在耳边说话一般,料想此人便是周小颦的师父,恭声说道:“多谢前辈。”
这才直起身来,带王瑛走上小桥,王瑛东张西望,觉得山中小湖、水上桥亭,均是新奇之至,简直不带半丝人间烟火。
过了小桥,那正中的茅顶小屋的房门开了,周小颦走了出来,笑着招呼道:“杨大哥,我师父有请。”王瑛眼前一亮,周小颦今日穿了一身白衣,肤光若雪,眉目如画,清秀脱俗,隐隐似有飘然出尘之感。王瑛一看之下,竟然生出一丝自惭形秽的感觉,和这姑娘一比,仿佛自己还是穿着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
杨重梧道:“周姑娘,你的伤都好完了?这是我的师姐,王瑛,师姐,这一位就是周小颦周姑娘。”周小颦微笑着望向王瑛,说道:“好美丽的姐姐!”王瑛牵着周小颦的手,叹气说道:“周姑娘,你才是真美,美得就和那画中的仙子一样,先前大......我师弟说起的时候,我还不信。”
周小颦玉面微红,侧身说道:“两位请进。”
杨重梧与王瑛进了房间,这房中的摆设与周小颦房间基本相同,只是靠墙壁正中处有一张桌案,上面有两盏油灯、两个烛台和一个香炉。
香炉中的紫檀轻烟袅袅,桌案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纸边缘四周都有些陈旧,看来颇有些年头了,画中一个女子腰悬短剑,身着淡黄绸衫,云鬓如雾,眉如新月,目若朗星,一张脸秀丽绝俗,画中女子似凭虚立于山巅,有如凌空仙子,英姿曼丽,神采飞扬。
他二人正看画出神,一个极平和的声音道:“这是我的师祖,也是仙游门的开山祖师。”杨重梧和王瑛循声望去,见地上一个蒲团上端坐一人,高鼻玉面,长眉慈目,脸含微笑。
杨重梧与王瑛见她气质沉静,冲虚恬淡,料想便是周小颦的师父。果然周小颦说道:“杨大哥,这是家师,老人家名讳是‘玉英’。”二人忙躬身行礼,说道:“晚辈见过玉英大师。”玉英大师站起身来,摆手说道:“两位不必多礼,请坐。”
玉英大师说话声音不疾不徐,语致平和,却隐隐自有一种让人无法拒却的威仪。杨重梧与王瑛直起身来,见她约莫五十左右年岁,身量甚高,比王瑛要高出半个头来。
二人待她在桌案旁边的椅子上坐定后,方才在左面的两张竹椅落座,周小颦垂手站在师父身旁。
玉英大师含笑说道:“山居清贫,无物以飨远客,二位不要见怪。”杨重梧站起身来,躬身说道:“晚辈二人得蒙前辈赐见,已是莫大福缘,焉敢再有叨扰?晚辈此来,是向前辈请罪来的。”
当下,他将为避金龙岛毒瘴,来玉女峰取走十二株三色三叶青之事讲述一遍,他担心周小颦为她师父怪责,便只说是在周小颦受伤之后,他才自行采摘的。
玉英大师静静待他说完,方点头说道:“此事我已听小颦说过了,杨小侠宅心仁厚,此举是为了沿海千万生灵,我若吝啬这几株灵草,岂不是太也小气了,再则若非你仗义援手,我这徒儿可能已经遭了毒手,若细论下来,我还要谢谢你。”
杨重梧长吁了一口气,这十几天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移去了。又听得玉英大师轻叹一声,道:“世间万事万物,皆自有其缘法。十几年前,我带小颦上山之时,一株百年古树,突然为风刮倒,我手占一卦,卦象明示她十七岁时,会有一道大劫,不想是应在这件事上。只是,那金螭千载修为,此次恐是在劫难逃了。渡劫飞升,终是有干天和,唉,可惜,可惜。”
王瑛与杨重梧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便望向周小颦,周小颦见他们眼带询问,便缓缓摇头,她也不知道师父在可惜什么。
杨重梧从背上解下玉观音,恭恭敬敬的放在矮几上,说道:“前辈,这三色三叶青是天地之间的灵根,为无价之宝,这次取去了如许多株,戚将军让我给前辈送一件礼物,权表感激之情。”他边说边将包裹赤玉观音的两层布展开,宝玉自带光华,室内为之一亮。
周小颦咦了一声,轻声呼道:“师父.......”玉英大师将手微摆,止住了她的话,站起身来,在赤玉观音前躬身施礼,王瑛忙也站起身来。
玉英大师掐子午、抱太极,行的是道家之礼,礼毕,侧身望向杨重梧,沉声问道:“杨小侠,你是听你师祖说起过我?”
杨重梧见她本来双目细长,此时眼睛中神光湛然,又问起师祖,心中颇觉讶异,当下老老实实地答道:“晚辈刚才听小颦说起,这才知道前辈的尊姓大名,没有听师祖提到过仙游门,前辈认识我师祖吗?”
玉英大师怔怔出神,似乎没有听到杨重梧的话,她不开口,其他人也不便询问,一时房内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