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好东西,但命更重要。
曲卓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混到什么程度,但有一点很自信,他这辈子肯定不会为钱而发愁。
即便舍弃了脑子里引以为傲的技术,单凭对时代变迁的了解,同样可以过得非常富足。
他不想轻易放过罗英凯,准备从他那多榨出些油水,更多的是为了补偿昨晚受到的惊吓。以此来发泄心头的不满。
但意识到“榨油”的同时,会被牵扯进一些听着就极度阴私和危险的事情当中,他果断地呵住了罗英凯后面的话。
毕竟对眼下这具二十二岁的身体来说,还有大把美好的时光等着去享受呢。容易英年早逝,或者有可能被拖进旋涡的事,一定要远离。
“别说,我不想听!”
呵止声让罗英凯表情一滞,看着曲卓坚定的眼神,越发觉得这小子值得投资。
他想往上爬,但从底层熬出来的小人物,想攀上真正的大树哪那么容易。
眼前这小子背后就有大树,而且异常粗壮,很可能还不止一棵,人还如此谨慎清醒。
就凭这份心性,再加上背景,日后想不出头都难。
这一刻,曲卓在罗英凯眼中妥妥的是跟通往更高处的阶梯。再想到那处意外得来的,已经被搬空了黄白之物的院子,已经没了之前的心如刀割。
他非常笃定,今天的这笔投资一定是值得的,收获必然远超预期。
罗英凯生怕错过机缘,不理会曲卓的呵止加快语速:“兄弟是个通透人,哥哥也不瞒你。西厢房地窖里的东西我已经挪走了,但几个屋的火墙和炕里还封着别的。”
“我不想听!马上给我滚!”曲卓语气越发严厉,脸上的表情也真正冷了下去。
“那些东西怕潮怕蛀,用水泥和三合土封着。我怕弄出来放坏了,一直没敢碰……”
“你滚不滚?!”曲卓站起身,通红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罗英凯。
“这事儿谁都不知道,连我媳妇都没告诉。那处院子现在挂在我外甥名下,他不知道。房契在东屋挂相后面,以兄弟人脉,想过到自己名下肯定不难。”
“马上,立刻…滚!”曲卓抬手指着门口。
“兄弟,哥哥是粗人。眼里只有金银,认识的人也没个上档次的。那些书呀画的我不懂,留手里也糟蹋了。兄弟你收着,日后肯定有大用!”
曲卓真想把姓罗的踹出去,又怕把对方惹急眼了。毕竟在之前的一个瞬间,这货身上红光浮现了一下。
昨晚的经历告诉他,“压制”并不是万能的。对方直接下死手,自己这小胳膊细腿,很可能一个照面就倒了。
罗英凯不理会曲卓的驱赶,自顾自的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稿纸上快速写下一行字。
放下笔走到门口,转过头诚意十足的说:“兄弟,哥哥我不贪,拿到手的东西足够下半辈子活了。剩下的,给您赔不是了。求你高抬贵手!”
说着话,一身警服的罗英凯,江湖气十足的抱了抱拳。不等曲卓开口,推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能有两分钟,曲卓发颤的心逐渐平复下来。走到桌子旁边看稿纸上的字:北新仓胡同七号,户主蒋红星,轧钢三厂电工班学徒工。
回忆了下罗英凯刚说的那些话……心里一阵躁动。被造反π头子藏起来的古籍字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问题是,罗英凯这个人太危险。他的东西,烫手!
那个畏罪自杀的倒霉蛋,再胡咬乱咬,跟他一个负责看管的有什么关系?
他下死手,多半是受人之托!
搞死对方前,还抠出了个“宝藏”偷偷昧下。
足可见,是个又狠又贪的角色。而且,不知道干过多少脏事呢。
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古籍字画的价值。明知价值,还拿出来买个“原谅”。
会那么简单吗?
明摆着另有所图!
所以,真要起了贪心,过后肯定被缠上。
曲卓确实想从对方身上多榨出点油,但这油水也太足了,会腻死人的!
短暂涌起的贪念被迅速压下,曲卓打开炉盖,撕下写着字的稿纸揉成一团扔了进去。
眼看着纸团在炉膛里燃起橘黄色的火苗,渐渐化成灰烬,盖好炉盖,往油壶里填了两升油,躺床上接着睡觉……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但睡眠质量不好。中间乱糟糟的做了好多梦。
有一个梦,好像是拍卖行正在拍卖一幅长轴字画。
十万、五十万、八十万,一百八十万,一千八百万,最后曲卓根本数不清一和八后面有多少个零……
睡醒时,外面已经夕阳西下。曲卓回忆着那场印象深刻的梦,嘴角泛起自嘲的笑。
尽管上辈子已经做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财富自由,但距离真正的有钱人还太过遥远。
这辈子他非常确定,自己以后不会为了钱而发愁。一直以来都努力压制着心中的贪欲。以免因小失大,干出什么得不偿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