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好像闻到了一丝丝香味,这个味道他闻得出来,就是葛玥童那个洗发水的味道,就是得知严青玉死讯的那天,她顶着他哭的时候,他闻到的那个味道,是她吗?
陈言不确定,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病了,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他之所以一整天都窝在床上不动,就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因为幻觉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就比如董承玺根本不可能在拿着刀出现在他身边一样,但是董承玺就真的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淡淡的香味伴随着一点点蔓延的温暖感觉,陈言好像觉得有些困,像是走了很远的路,终于可以休息了,手上的那本书,好像又能看清了,韩非子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好累,真的太累了。
虞移下楼的时候,曹阿姨在楼下做冰激淋,灶上一个砂锅正在冒着热气,闻起来酸酸的好开胃,虞移知道陈言不吃饭不是因为嘴疼,也不是因为没胃口,但是他也能理解曹阿姨努力想要尝试着让陈言多少吃点东西的尝试,于是赶紧去洗了洗手过去帮忙。
等虞移手上端着个玻璃碗,里面是曹阿姨做的冰镇乌梅汤,轻手轻脚打开陈言卧室的房门的时候,葛玥童和陈言两个人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
虞移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两个人,虽然都还是靠着床头坐着,但是葛玥童的腿已经放直了,陈言头靠在葛玥童的肩膀上,手上的书也已经掉下来了,虞移把碗放桌上,上去轻轻把书拿走,把陈言的眼镜摘下来放在了床头柜上,拿起遥控器看了看空调温度,把自己那个折叠床上的空调被给葛玥童盖上了,然后端着碗关上灯出去了。
关上陈言卧室的门,虞移把手里的那碗乌梅汤一饮而尽,这东西还真是冰凉开胃,喝完虞移一下就觉得自己好饿,拿着空碗摇着尾巴一溜烟窜下楼找曹阿姨要吃的去了。
陈言醒的时候觉得恍惚,他眼睛不好,一睁眼一般都是习惯性的捂着左眼的,但是今天他发现自己的左胳膊被压着,动不了。
身边暖呼呼的,陈言闭上左眼看过来,眼睛一下就又都睁开了。
葛玥童侧着身子蜷缩着,陈言的胳膊在她肩膀下压着,闭着眼睛睡的挺沉的。
陈言觉得自己整个脑子一下就炸开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陈言已经明白了,昨天上午葛玥童一走,曹阿姨肯定是远程摇人的,虞移出现就是一个很明白的线索,向激川肯定也是同步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葛玥童再回来也是情理之中,陈言有很丰富的屏声静气悄悄行动的经验,费了点功夫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看葛玥童睡的还挺沉,伸手摸上自己的眼镜,制氧机的管子昨晚也不知道是自己摘了还碰掉了,现在压在葛玥童的脑袋毛巾准备悄悄去三楼葛玥童的房间洗个澡。
虞移昨晚睡在陈言书房里,他原来睡的折叠床放在陈言卧室里了,为了不惊动好不容易才睡个觉的陈言,虞移也没去搬床,问曹阿姨给自己凑了床铺盖就在地下凑合了,但是睡的并不好,大早上五点多就醒了,可能是地上凉,他全身疼,起来走到茶桌边给自己烧了壶开水正喝着,就听到楼道里一阵轻轻的咳嗽往楼上去了,不是别人,就是陈言。
陈言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只觉得全身都虚脱了一样难受,出来就看到蹲坐在小板凳上盯着自己的虞移,这间房子就上次葛玥童回来住了几天,才配上了基本生活设施,也就是空调窗帘热水折叠床折叠桌折叠椅,还有两个小板凳,其余多的一概没有,所以显得就很空,虞移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腮看过来的样子,疲倦又带着些许高兴,很认真的问了句:“学长你好点了嘛?”
“嗯。”陈言应了一声,曹阿姨给葛玥童准备的这个沐浴露是阳光西柚味道,苦甜苦甜的,陈言看得出来虞移这是有话想说,于是拿过另一个小板凳在虞移身边坐下,然后闻到了虞移身上也是这股苦甜苦甜的味道,知道虞移估计昨晚也是在这儿洗的澡。
“学长你现在这样,有什么打算吗?”虞移也不看陈言,两个人并排坐着都看那窗外,这才刚六点,马上十月份了天变短了,外面还是一片深蓝,只有偶尔两声鸡叫证明这是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早上。
“是不是住个院会好点,”陈言刚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有些毛病不好治,他之前觉得反正治不好就别浪费钱更别拖累人,现在非要他在浪费钱和拖累人里选一个,他选浪费钱,毕竟这种医院可不允许家属陪护,他住进去了,身边的这帮人也就会回到他们自己的时间线上去,“不是有挺多这种精神类的医院的,找个合适的我去住一段时间。”
“你别给我假装听不懂人话啊,”虞移一脸很认真的用胳膊肘捅了捅陈言,“我问的是这个吗?我问的是童童,你和人家姑娘都睡在一张床上了,总要有个说法吧,就准备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混过去吗?”
陈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拿起虞移的手机熟练的解锁,虞移的手机锁屏密码就是他自己的退役年份,陈言记得很清楚,解锁以后陈言很果断的就按下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