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激动别激动,我这就走了,”陈言咳嗽着站起身来,“我也是好心,想着你住院了很多事情应该也顾不上,所以跑来提醒提醒你,你也别嫌我话多,那我们就这样告别吧。”
陈言起身走出去没几步,又退回来,歪着头看着董承豪:“对了,你伤口裂了流好多血,你要不还是上去重新缝一下吧。”
从住院部大楼出来,陈言在门口存伞处拿了自己的伞,外面的雨好像比来的时候小一些了,台风天打伞其实也不管什么用,陈言裤子膝盖以下已经差不多湿完了,鞋也早就湿透了,他今天之所以还要专门跑这一趟,并不是为了来痛打落水狗或者看什么笑话,他一向没有这个习惯,落水狗没意思,他都是能直接弄死就直接弄死,减少痛苦,比较人道主义,他今天来,纯粹就是为了告个别,搞搞收尾工作。
下雨天几乎打不到车,陈言也没想着要打车,他慢慢往地铁站走,路上没什么人,他是真不喜欢下雨天出门,偏偏前城就很爱下雨,每次下雨出门回到家从头到脚都得换,真的很麻烦。
其实董二夫人直播的事情,陈言还是昨天在警察局接受问询的时候,听到办案的民警说起董承豪和他妈妈生计也挺艰难的,陈言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从警察局出来路上也没事没事干,坐在网约车上就搜了搜,还挺容易的就给找到了。
昨天的问询确实也够长,他中午饭都是跟着办案民警一起吃的食堂,聊的也挺多,毕竟光是梳理清楚这一窝姓董的之间的关系过往和恩恩怨怨都得花上好一会儿功夫,还牵扯到两桩陈年旧案,时间线能往前倒腾个二十来年,陈言自己都直犯困,办案民警居然还能一直思路清晰有条不紊,突出一个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陈言对直播这块不怎么了解,他平时并不接触这个行业以及从业者,非要说和直播能稍微搭的上边的,可能也就是厂里的电商部了,但是陈言看得出来,第一董二夫人这个直播,穿的这么清凉唱一些古早情歌舞蹈动作笨拙还都是些下三路暗示的,应该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因为之前的大概有大半个月的直播录像看得出来还是走苦情日常生活向的;第二董二夫人在直播的过程中应该是有人在旁边胁迫的,陈言看了看董二夫人的直播账号关注列表pK记录和一些打赏情况,大概能看的出来这个直播组织点姿色的女的走擦边向,其余人走卖丑猎奇向;第三,他估计董二夫人想脱身不会太容易,因为这些矩阵里的账号直播效果都不怎么样,几个所谓的头部打赏的金额也很有限,不搞花活儿没人看,这董二夫人一开始数据也算是平平无奇,前段时间深夜直播脱了外衣跳了一段所谓的舞,人气还不错,打赏金额也算是这些人里比较高的一个,说好听点叫做很有孵化的潜质,说不好听点有很大的压榨空间,现在的董二夫人想全身而退,恐怕难了。
果然这世界上其实也没有什么绝路,陈言全身湿透的坐在地铁里的座位上,虽然他一进地铁站就给自己戴上了口罩,但还是咳得旁边的人都有点害怕,纷纷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世界有的是路,就看你愿不愿意走了。陈言闭上眼睛,靠在座椅靠背上,果然是拮据到了一定程度,人能出卖的就只有自己了,走上这条路是真的没什么好可怜的,董二夫人这才哪到哪呢,这条路的花样和历程,都还长着呢。
陈言回到家已经烧的挺厉害了,一进门还能走到阳台上把雨伞放下,回了房间把衣服脱了人就有点不对劲了,曹阿姨本来就看这雨下的很大心里很焦虑,再看陈言回来全身上下就剩个脑袋肩膀还是干的了,一身寒气,赶紧跟到陈言房间里,陈言说要洗个澡,曹阿姨也不好一直追着问,等陈言洗好了出来,湿着个头发,睡衣扣子也扣错了一个,直接就往床上一栽,曹阿姨的心就猛地沉下去了。
“什么岁数了还当自己演偶像剧呢?”向激川坐在陈言的病床边上,注意到陈言醒了,正在和位臻一聊天的手停了一下,“不淋场大雨不算青春是吧?”
“你下班了?”陈言拧着眉毛看四周,他知道这是在医院,但他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来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洗完澡,怎么一醒来周围天都黑了,窗外还是在哗哗的下雨。
“童童呢?”向激川上午会开到一半曹阿姨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开完会向激川打回来,曹阿姨说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向激川和领导请了个假,带上电脑就来了,和曹阿姨一见面才知道陈言又作死,昨晚还把葛玥童给赶走了,气的虞移直接就骂了人,“她在我才放心没有每天盯着你的,她人呢?”
“明知故问,”陈言自我诊断估计是肺炎,反正肯定是呼吸道相关的毛病,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种肋间炎犯了的感觉,左半边身体疼的动不了,“你来就为了问这个?”
“那我问你这是做什么死,你也没回答我啊,”向激川换了个新部门工作内容也有很大变化,开始接触报关业务了,“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可是折腾这么长时间,有结果了吗,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今天就是去做个了收尾工作,现在我这边现在应该是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了,”陈言注意到向激川旁边还放着个电脑包,估计是带着工作来的,“新岗位是不是挺充实的吧,新领导也不太好说话?”
“把童童赶走也是你收尾的一部分?”向激川手机震了一下,位臻一问是不是陈言醒了,让向激川给带个好,然后让向激川别和陈言着急,向激川回了个好,“既然你说现在没什么事了,是不是可以老老实实住个院把身体搞搞好啊?”
“这个不重要,”陈言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打的什么针,反正是终于不咳嗽了,但是一说话胸口肚子都疼,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向激川一起就这么两个人待着了,就像这一切的事情发生之前一样,向激川在身边总让他觉得安全了,然后很疲惫,真好,陈言一向不喜欢有变化的事物,更不喜欢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好在这么长时间费心费力,一切终于又回到了陈言适应的状态,这让他还算满意,“大半年了折腾来折腾去,确实挺累的,但是好在现在总算清静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