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后厨批了乓啷一通,跑出来一身高背阔的络腮胡大汉。
这大汉身高八尺有余,一脸络腮胡须硬扎扎,好似染了墨的银针向外戳戳着,许是后厨开火燥热,隆冬时节还赤裸着上身,露出满身黑毛。右手持着一把菜刀,张牙舞爪地冲了出来。
店小二好似见了救星,也顾不得脸上挂着的汤汁酒水,指着卢谷道:“虎哥你可得给弟弟做主啊,就是他吃咱白食,还耍酒疯!你看我这一身……”
店小二口中的虎哥豹眼一横,见卢谷不过是一年轻的瘦弱书生,登时心中大定,想着书生无胆,最好摆弄,出言吓唬吓唬也就够了。
他年轻时在道上混过,一身痞气虽还在,可如今上有老下有小,早已远离了帮派的打打杀杀,安心当个厨子。
他把菜刀收在腰间,攥的拳头咯咯作响,冲堂中喊道:“无关人等,付了银钱速速离去!”
堂中零星的几桌食客见这边要打起来了,生怕拳脚无眼殃及了池鱼,胆子小些的不敢久留,匆忙起身付了酒菜钱离去。
而黑脸汉子和白面郎君则并未起身,依旧吃喝不停。
黑脸汉子端着碗酒,饶有兴趣地看向卢谷这边,冲虎哥喊道:“兄弟,你忙你的,我吃我的,咱互不打扰。”
虎哥见这黑脸和白脸的皆相貌不俗,也不敢造次,一抱拳,沉声道:“那可就打搅了!”
“请便,”黑脸的说道,“你们也不容易,这小子吃白食确实不讲究!”
白面郎君本还一脸厌烦,可听闻黑脸汉子这么说也只得轻哼一声,低下头继续喝汤。
虎哥大跨步来到卢谷面前,不由分说拉着卢谷的衣领,小臂猛地一提,卢谷就像个小鸡崽子般被提在了半空中。
原本还一团烂泥的卢谷酒又醒了半分,加上这事他本就不占理,心中也有些胆怯,只是说道:“哎、哎呦……你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人儿不大,特么胆子不小,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儿,来这吃白食闹事!找死!”虎哥骂骂咧咧的,拍了拍卢谷的脸颊,“你小子给了银钱就放你离去,不然……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卢谷闻言心中胆怯,也知此事黑的白的都不占理,这么下去恐不能善了,硬抗也不是个事,如今恐也只有叫董家来人把自己给赎回去。可这又实在丢人,左思右想之际心中越发焦虑,只觉胃中一阵翻涌。
虎哥也是见过事的,察言观色就知这书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另一手攥成拳头,冲着卢谷的腹部猛地一拳。
卢谷本就处在极度焦虑之中,加上方才酒菜吃的极饱,此时猛击之下,只觉口中一阵酸辣,张开嘴就像个决堤的土坝,洪水喷涌而出。
“哇!”
这“洪水”结结实实吐了虎哥一脸,那股酸臭味直让人作呕。
虎哥和店小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竟然愣住了。他俩,一人一身酒菜汤汁,一人一身酸臭的呕物,一个比一个难堪。
一旁的黑脸汉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睛睁得溜圆,猛灌一碗酒放声大笑。
他冲白脸地笑道:“这可比你们汉人那些情爱的戏好看多了!”
白脸的没了胃口,一脸厌恶别过头去,眼前的羊汤也没了奶香气,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弥漫着的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