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望去,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距离地面足有十几米的高度,摔下去必死无疑。
攀岩说到底还是得胆大心细,常年累积的经验不会骗人。
半炷香后,他顺利登顶,其中过程也算是有惊无险,最有难度的莫过于最上层向外延伸的屋檐,需要把身体悬在空中。
他站在楼顶,举目远眺。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真想像以往那般振臂高呼,可考虑到如今的处境,还是强忍住了。
东京汴梁,这座没有宵禁的雄城。近百万人生活在总长百里,高几十米的三重围墙中。虽已到子时,城中的几处区域仍灯火通明,这就好像一座巨大的佛龛,永远燃烧祭祀神明的灯火。多日的囚禁,让他也有些怀念这久违的烟火气。
莫名的牢狱之灾,让他明白这个世界其实很残酷,孤身一人周旋在此远比他想象得要累,他莫名有些想家。
“爸妈……你们还好吗?”他喃喃道。
而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响起了说话声:“无量寿福,何方妖孽敢与道爷为敌?”这一声吓得孙延召背上的汗毛都炸开了。
他猛地转身,就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同时口中喝道:“是人是鬼?”
不远处的好像是一名道士。这道士穿着黑色道袍,绑着混元髻,腰间系着酒葫芦,正双手亮掌,单腿站立,姿势有点像太极拳里的“白鹤亮翅”。
瞧他这醉眼惺忪的模样,显然是喝多了。道士身子摇晃站不稳当,索性也不摆造型,重新站直了身子。
“道爷我在这醒酒,被你给吓醒了,你还倒打一耙,”这道士声音清脆,听着绝不超过三十岁,口中念叨着,“还是人是鬼,你小子也是有趣,人鬼殊途,见过鬼吗?”
孙延召凝视片刻,确认眼前的道士是个大活人,这才稍微放下警惕,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道士是如何到达屋顶之上的?
突然,年轻道士一改醉酒的模样,眼中精光一闪,轻声道:“可坏了,贪杯误事,现在什么时辰了,喂,问你呢,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冲孙延召发问,可旋即又连连摇头,“算了,算了,肯定晚了,就跟王爷说人不行了,省事,”说着伸手拔开腰间的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重新躺在屋顶望着漫天的星辰,口中喃喃道:“这枉矢妖星刚去,怎么又来了一个天冲,天冲主灭位。臣谋主,武卒发,天子亡。唉,这颗天冲真亮,要是真站稳喽,最多也就二十年,搞不好又是一个乱世。”
孙延召见他神神叨叨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道士本来还若有所思,可被这么一搅和,把目光转望向孙延召,这才注意到他一身囚衣,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大笑道:“哈哈,倒是省了麻烦,你跟道爷说说,怎么上来的?”
孙延召惊讶地指着道士道:“难道就是你写的三更天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