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揽过毛蛋，走到田婆子跟铁头面前，语气和目光格外不善：“田婶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家铁头也太熊了，怎么能推我家毛蛋呢，那边停着的就是收割机，我家毛蛋的头那么软那么弱，碰着撞着都要出事，脑子多重要，治不了傻了啥办？你们家能负责吗？”
“还有，收割机是人四元跟景知青辛辛苦苦弄来的，见了血多晦气，好事都能变坏事，你能赔偿大队吗？”
“说到底，就怪你们家铁头不懂事，给我，给大队添麻烦了！”
“我我，芳芳，你胡咧咧啥呢！”
“我家铁头最懂事不过了，哪里熊了？”
田婆子早就检查了大孙子，没发现有什么伤，这会看到毛蛋脸上胳膊上的痕迹，也有点点心虚，语气一开始就弱了点。
但她是啥人呐，滚刀肉一个，那片刻心虚早在芳芳指责她孙子的时候就立刻没了，整个人又变得气势十足，还臭不要脸怼了回来：“哼，再说了，毛蛋这不是没事吗？这么上纲上线干什么，我是你长辈，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儿，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调皮点瞎玩闹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你非要跟孩子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你！”
“田婶子，铁头不懂事，你们这些长辈也不懂事吗？”芳芳心里十分堵气，她脸都被气红了，拉过毛蛋站到面前，指着毛蛋的脸和胳膊，“你瞧瞧，这脸，这胳膊，谁干的？是你们铁头干的，他还想抢人家东西，最过分就是推人，他都多大了，这还不懂吗？大队长有没有说过不要靠近机器，不要碰到机器，错了就是错了，你得教他认错道歉，而不是推卸责任。”
“推什么责任，我家乖孙好得很，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家，算了，老娘不跟你个小媳妇叨叨没完。”田婆子怕芳芳要钱要赔偿，她可不想赔，立刻就想回家，还顺势给对方批了个罪名转移她的注意力。
芳芳在婆婆耳濡目染教育下，对田婆子的为人一清二楚，她可不会上当，拦住人不让走，“田婶子，你可别想逃，这事说破天都是你们家铁头没理，利索点，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别想撒泼打滚糊弄过去，这招对我们家没用，我公公婆婆可不是吃素的。”
“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来了来了！二爷爷跟会计爷爷来了，毛蛋快叫你爷给你做主！”馒头机灵鬼一个，喊得贼开心。
“爷爷，你快来，铁头欺负我，打我推我还不认账，我要他赔给我赔鸡蛋！”喊完，他还小声冲身后几个小伙伴承诺：“放心放心，兄弟们，鸡蛋咱们一起分。”
“好哦！”几个小伙伴兴奋点头。
沈方西跟会计是沈红沅让人去叫过来的，反正大家都要下工了，也没别的工作了，也有闲功夫来主持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了。
跟过来凑热闹的人也很多，没一会就围了一个大圈，大家精神劲儿劲儿的，也不着急回家睡觉，看两家继续掰扯。
田婆子看这架势，心知不妙。
不行呐，她家东风要被西风压了？
不成不成，老样子，她立刻拉着大孙子铁头熟练躺了下来，撒泼打滚喊道：“呜呜呜，欺负人了，干部带头欺负社员了，可怜我们一家子穷鬼，没本事当上干部，还吃不起鸡蛋，身上到处是补丁，日子过得苦巴巴，现在还要被干部子女欺压，天爷啊，你睁睁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