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钟冷然道:“你自云贞观人士,却如何古今言语无有不便?古音与今言岂能相通?”
元颖道:“郎君不知,元颖有窥一斑而知全豹的本事。前番郎君念动镜上古文今义,奴家便会了今言。”
姜钟冷笑,道:“这事不谈,你自云许敬宗婢女投井,但许敬宗应在长安当得好大官,却跑到滇省来发癫?”
元颖道:“郎君实不知,许敬宗当时做礼部尚书,但祖籍杭州,他却该有个女婿,是冯盈的儿子,那冯公子世居岭南,因父母指定,却未逢他面,小姐就差兰苕一观冯郎君风采,不想他却游玩至此,遂追来,冯公子却见色起意,兰苕不从,争执间落井。”
姜钟嘴角抽动。
真就这么跌宕起伏?骗鬼呢你。
“唐时疆域就有滇么?”
“郎君说的什么话。泰始六年,以益州大,分南中四郡为宁州,宁州就是此地前名;
汉时南越造反,武帝平南夷,复夜郎,设牂牁郡,经略多年,收各郡,这也是前名;
更别提武侯之于南蛮功业;
此地历代称剑南道,盖古梁州之域,汉蜀郡、广汉、犍为、越巂、益州、牂柯、巴郡之地;
隋时设立恭州、协州、昆州等,便是《南齐书·州郡志》也不曾落下宁州、宁郡。
缘何到我大唐就说没有。郎君好没道理。”
必定是假!
这种无缘无故靠上来的,姜钟根本不信。
言谈间,已经到了井口,姜钟一撑井沿,纵身出来,翻身落地时,背后已经涌出滚滚乌焰,往敬元颖身上一裹,却见天上云开雾散,露出一弯明朗月牙,那镜忽地飞起,自天上引下一束月华。
镜子立时现出宝光瑞彩,华彩若仙,左右一荡,就将乌焰荡开。
敬元颖身披烟霞,自云雾中走出,盈盈一拜,“郎君既为异类,如何容不下元颖?”
姜钟招呼左右,道:“开枪!”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没有枪声响起。
他转头看去,周围人都被夺了神一般,直勾勾看着元颖,眼泛桃花,口中流涎。
沈轻秋看的骨软筋酥,呆呆愣愣地上前,咬指痴笑道:“嘿嘿,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姜钟上去就是一脚,把沈轻秋踹倒在地,拿过他的枪,抬手就打。
一串子弹衔尾飞去,落在元颖身周的七彩烟霞上,发出“铮铮”鸣音,如金铁撞响。
姜钟惊了惊,手一翻就取出一包炸药,正想点燃,却看到敬元颖旁边的井口,暗道:那是我成就飞僵的关键,万万不能损坏,先引走再说。
想罢,转身就走,几个起落,就奔入林中。
回头一看,却不见追来。
驻足片刻,仍然不见人影,姜钟皱皱眉,悄默声又回去,隔着好远就听到冷清琴音,到了近前,却见敬元颖仙姿,忍不住又是心动不已。
她身周华彩尽去,一身白纱,恍惚放着朦胧光辉,此刻正坐在井前拂琴,乐声凄凉,冷冷清清。
周围众人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身体随着曲调轻轻摇晃,如同枝桠倒影随风动。
这女魔头迷惑人心的本事真可谓出神入化。
姜钟暗暗吃惊,正要退回去召集重兵,体内阴寒浩瀚的尸气却在琴声中雀跃起来,如沸如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