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殿才是你的归宿，留在这里吧。”
邵阳昊没想到尚孤开口不是威胁，不是教训，竟是向自己抛出橄榄枝。
细细想来，对方说的也不错，放在雷霆侵入身体的瞬间，他确实感受到身体每一寸血肉都出现的变化。
这恰恰就是他一直在寻找，又始终没有收获的感觉。
眼看邵阳昊有些意动，尚孤嘴角扬起丝丝弧度。
“也不必此刻答复，京城距离赤漠尚有不短的距离，歇息几日再说也不迟。”
哪知，邵阳昊轻轻的摇头，双眼清澈明亮。
“多谢大人好意，能够留在圣人身边，确实很有诱惑力，只不过在下清楚，这条路我只能自己摸索。”
他转过头，目光投在不远处，仍然被困在迷雾气泡中的青年身上。
“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向雷霆殿讨教，如今有帝命在身，尚不能耽搁，还请阁下将杨凯超放了吧。”
邵阳昊的动作落入尚孤的眼中，他那原本稍显柔和的面庞，仿佛被寒霜覆盖，瞬间收敛起来，如星空般深邃的双眸，也变得冷彻如冰。
“此事之前不是已经给了你答复，雷霆殿内从来没有过名叫杨凯超的打更人，怎么？还要本尊立誓不成？！”
尚孤的声音骤然炸响，明明没有灵气加持其中，可距离他最近的邵阳昊，还是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在他身上冲击，可能下一刻就被掀飞出去。
“大人的话，在下自然相信，只是雷霆殿如此之大，大人或许也有不曾关注过的地方，打更人所传承的法术乃是一脉相承的。”
邵阳昊咬牙硬撑着，他现在不能对尚孤出手，更不能被对方轻易地逼退，否则气势就完全落入下风。
“大人应该清楚，虽说每个人资质天赋不同，对世间万物的理解亦有差距，但传承一致的法术会产生相似的气味。”
说着，他抬手朝着青年指去，好在不是指向圣人，否则这种压力下，根本不可能抬起手臂。
“这位道友身上，就残留着独属于打更人的气息，气息之浓烈，足以说明他近期与打更人交过手，而且战斗的时间不短。”
“请大人明察，莫要被他人蒙骗，挑拨了雷霆殿与皇城的关系。”
尚孤那原本就冷峻的面庞此刻更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如潜藏在深海中的暗潮般涌动着。
但这股怒意被他极好地隐藏了起来，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其存在。
他左手背负在身后，转头朝着青年晃了一下右手。
“啵。”
一道清脆的爆裂声，那让青年束手无策的迷雾气泡，竟直接凭空破碎。
青年动作轻快，只是简单的翻腾，就稳稳地站在地上。
邵阳昊的瞳孔缓缓收缩，只因他根本没看清对方到底施展了什么手段，哪怕是一丝丝灵气的涟漪也不曾发觉。
“修行一途，尊重强者，你虽然还没达圣人境界，但本尊愿意给你这个面子，若是姚鑫在这里，想博得这个面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尚孤冷笑着，一转身，朝着高台金座走去。
“你大可以在这雷霆殿内找找看，若是能够寻到你口中的杨凯超，来去随你。”
-
邵阳昊能听出尚孤言语中的不满，但他可顾不得这么多，毕竟刚才对方看似简单随意的出手，他便已经无法跟上对方的动作，心中燃起的战意也在那一刻被熄灭。
无论尚孤心里是怎样的态度和想法，起码嘴上松了口。
他不敢耽搁，转动眼珠思索着该如何在这陌生的雷霆殿中寻找杨凯超。
余光立刻瞥见一侧默不作声，也不怎么起眼的青年，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只见邵阳昊脚下一滑，速度飞快的来到对方身边，朝着青年肆无忌惮的耸鼻，像是一条猎犬般仔细从对方身上获取气味线索。
青年往后缩着脑袋，一脸嫌弃，双手交叉在身前，斜头歪眼，不与邵阳昊有视线上的接触。
可青年越是这样的反应，邵阳昊就越是觉得青年身上一定还藏着确切的线索，就围绕在他周围来回晃动，仔细地观察企图从他身上发现蛛丝马迹。
其实邵阳昊还有另外的手段，那就是打更人一脉相承的追踪法术，随身携带的石锣「镇妖锁魔阵」也能施展，而且效果比金锣要更强。
只可惜他现在处于一种尴尬的状态，打散丹田和经脉内的灵气与血肉融为一体，就成了此刻肉身独步天下的超凡姿态，却也造成了他现在没有灵气根基施展法术的局面。
当然，只要撤去此等状态，再依仗吐纳术迅速填补体内的空虚，等到丹田圆满，也能施展。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会将自己置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如果是在京都内，或是有伙伴在一旁的时候，他倒是可以如此行事，可现在身处雷霆殿下，圣人尚孤的道场中，纵使此时的状态也无法保证安全，何况虚弱之后。
-
青年如今内心活动其实与邵阳昊别无二致。
初次听闻对方出言不逊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出手教训。
哪知对方手段诡异，甚至兵不血刃就将自己困在法术中，若不是师尊出手，自己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脱逃。
恰恰在这个被困住的时间内，他得以窥见邵阳昊的部分手段。
无论是对于战机的把握，还是对于自身力量的运用，此人自始至终都是一种游刃有余，信手拈来的状态。
特别是在进入现在这个状态后，更是让他察觉到一种性命合一、不分彼此绝妙境界。
就连现出原形的银白幻星辰也不是他的对手，要知道那是师尊坐骑，也是最早跟随师尊的，就连大师兄也比不过，哪怕资质稍差，在师尊的手段下也步入了十二骨境，依然不是对手。
这会儿还瘫倒在远处的地上，偶尔能够看见抽搐的四肢。
现在的他，抗拒，抵触，想要对方离自己远些，又不敢逃走或是反击，只能任由对方在自己身边近距离审视，好在邵阳昊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
-
除非身处某个特殊的地方，否则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必定是复杂的。
因此，青年身上的气味不只有与打更人相似的，还有不少其他东西。
邵阳昊本以为自己已经从这些气味中推测出杨凯超大概的位置，等到他转身走过两三步以后，才发现雷霆殿内的特殊情况还在。
那就是感知受限，包括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