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一下,姜淮道:“我要去见她。”
有些事,早点解决为好。
姜管家找来一个轮椅,推着姜淮去了隔壁病房。
刚好,云月霓看完了心理医生,她顶着光秃秃的脑袋,病恹恹地半靠在床上,瞧见姜淮过来了,她双眸起了水雾,娇滴滴喊了一声。
“淮哥哥……”
那脆弱小白花样,一副随时能晕厥般。
要是换以前,姜淮早就心疼上了,可惜经历过云月霓拖后腿、丢下他跑掉,以及云月霓此时此刻不仅没了头发,还没了眉毛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无毛怪,姜淮很难生起怜惜。
没第一时间回应泪眼汪汪的云月霓,姜淮扭头对姜管家说:“你先出去。”
姜管家暗含鄙夷地斜视云月霓,应了一声便退出病房。
云月霓不是傻子,当然看懂姜管家的眼神,她愈发委屈,告起了状:“淮哥哥,你看,你看,姜管家又斜着眼看人家!”
自从她跟姜淮交往之后,每每遇见姜管家,这老头就没正眼瞧过她,比姜佬这个主人家还要嚣张。
一个伺候人的东西,凭什么瞧不上她?
“月霓,姜管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你别跟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计较。”
姜淮当然知道姜管家看不起云月霓,要是搁以前,他早就主动呵斥一番姜管家,只是如今,他不太想了。
从他身边人的态度来看,足以见得云月霓的缺点有多明显。
之前因为他对云月霓有一层滤镜在,自然会无视她的缺点,全盘接受她的一切。
当跳出那层滤镜,以客观角度来看,他发现,云月霓的缺点大到他难以接受。
她说,她在沈家过得寄人篱下的日子。
可是,据他所知,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每个月零钱多到花不完,出门都有豪车接送,反倒是沈听诺,不是在等公交车路上,就是在走路途中。
有几次他去接云月霓放学或上学,都能看到沈听诺在等公交,或是顶着大太阳在走路。
云月霓的解释是沈听诺跟家里闹别扭,故意不坐家里的车,只是,真有人闹别扭到不惜顶着大太阳也要去坐公交车的吗?
而且,云月霓说过沈听诺很娇气,这么娇气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时之气如此为难自己。
云月霓还说,沈听诺仗着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天天在家里联合佣人欺负她。
但是,据他了解,沈家的佣人,无论是厨师,还是花园里修剪花枝的园丁,对云月霓的喜好简直是了解透彻。
姜淮无法理解,云月霓口中所说的欺负是怎样的。
仔细想一想,他第一次发现云月霓很多话都自相矛盾。
看来,很多事,还是眼见为实,而不是只听一人之词。
云月霓没曾想姜淮是这种反应,她心中惊了惊,敏锐察觉到姜淮对她,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脑中迅速复盘了一下,很快得出姜淮会是这种反应的原因。
无非就是她在车上时打扰了王叔开车,以及她丢下姜淮独自一人逃掉的等原因导致。
云月霓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如果重来,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只是明面上,她没有表露出来。
“原来是这样,怪我多想了,淮哥哥你也真的是,以前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害我总是傻傻告状,让姜管家挨了你几次骂,羞死人了!不行,我得给姜管家本人郑重道个歉!”
云月霓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
姜淮先一步按住她扶在床边的手,幽幽一叹,说道:“不用了,姜管家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这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没能及时告诉你。”
云月霓反手握住他的大掌,下了床,蹲在他面前,脑袋乖乖一歪,拿着他的手贴在她脸颊上,像个眷恋主人的猫儿蹭啊蹭。
“淮哥哥,之前我不是有意要丢下你独自一人跑掉的,当时我是实在太害怕了,脑中一片空白,全凭本能乱跑一通。淮哥哥,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说着她喉咙里传出酸涩哽咽:“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丢下我和我妈,我跟我妈相依为命多年,受尽旁人冷眼,我发誓,终有一日要出人头地,让我妈在那些瞧不上我们母女俩的人面前狠狠扬眉吐气一次。
可惜,我是个不争气的,脸摔坏了不说,腿也跳不了舞,不得不放弃多年的舞台梦。”
她眼里升腾起雾水,隔着一层泪光,她希冀地看着姜淮,仿佛抓住生命中的光般,毫不掩饰的让他看到她有多么需要他,他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不过,幸好老天爷把你送到了我身边,让我终于知道被人偏宠的滋味。我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今过成了什么样。”
她哭腔的嗓音里透着庆幸和藏不住的喜色。
姜淮张了张嘴,原本要跟她断了的话有点说不出来,看着云月霓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还是心软了。
抬手温柔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姜淮沉吟一翻才说道:“月霓,你还记得我之前送给你的红宝石骰子吗?”
他不能娶她为妻,但他可以把她养在外面,护她一世周全。
云月霓懵了一瞬,眼里闪现一瞬惊慌失措,稳了稳心神,她白着脸笑道:“当然记得,淮哥哥你怎么问起这么久的事?”
姜淮没发现她的异常,“是这样的,我觉得那颗红宝石骰子上的瑕疵太过明显,想让修理师重新修复一下,等我们订婚那日,我再亲手送给你。”
好在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云月霓红宝石骰子代表着什么,到时候订婚时,他让人换个假的替代就好。
思及此,姜淮觉得自己当时太草率了,就这么轻易送出给未来姜家主母的东西,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因为那时候他是真心实意送出去的。
云月霓哪里知道什么红宝石骰子,她硬着头皮说道:“一颗骰子而已,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要不淮哥哥,还是算了吧。”
她举起手中姜淮求婚时送给她的那一枚戒指,十分满足地说道:“我有这个就够了。”
姜淮面色沉凝,说一不二道:“月霓,那颗骰子对我意义非凡,明日你拿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