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主人有些胆怯,飞快抬头看了连漪一眼,见她表情温和,这才腼腆的一笑,“家里有七亩地,二遍地也锄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亩多了,早上我家男人去锄了,应该一会儿就能锄完。”
连漪笑容停了一下,又扯起嘴角努力的笑着,“今年这雨水少,会不会影响收成?”
女主人也收了笑意,表情沉重了些,“雨水是少,地里的庄稼长的比往年矮,收成……可能会少一些吧!”
菜叶都清洗了两遍,连漪看看旁边的水井,“你这院里有井,挖的深些,若是遇着干旱也不怕了。”
女主人诧异的抬头,看看水井,再看看连漪,微微摇头,“有这井是方便不少,可是若遇着干旱,粮食就会减产,交完税就不剩什么了,没吃的有水也没用!”
连漪没再说什么,端着洗好的菜进了厨房,心不在焉的炒了两个菜,林小娘子看她心情不太的样子,斟酌了半天才小心的开导她,“连姑娘,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也许就会好一些。”
连漪没接这话,等饭菜都盛好了,她看着林小娘子,“你家要交多少税?地里的收成交完税,剩下的够吃一年的吗?若是遇着干旱税收会少收些吗?当官的会管百姓的死活吗?”
连漪还没问完,林小娘子就脸色大变,跑到门口左右看看,关上门跑回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连姑娘,这事儿不能随便说,让人听见报到官府是要被抓起来的!”
连漪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问了。”
还问什么呢?
连漪自打来到这不知名的朝代,头一次这么无助!
之前她一直认为村里人穷是因为眼界不够,人们思想固化,不知道变通。
可是她忽略了统治阶级,朝廷不作为,只知道盘剥,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把爱说话的李长湖憋的够呛,不过,他见外甥女沉着脸,就没敢乱说。
只是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一吃完就跑出了屋,然后站在门外长出一口气,心里暗暗哎呦一声,他这个外孙女一沉下脸还真挺吓人的!
连漪想了一路,等到河口镇的时候连漪吐出一口郁气,看向外面赶车的甲一,“你跟你家主子说,我有一桩大买卖要做,若是他有兴趣,五天之内我要看见人不然我就找别人了!”
连漪的话说懵了两个人,李长湖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甲一是心惊胆战外加惊喜过望!
他赶紧回头跟连姑娘点头,“姑娘放心,虽然五天赶了点儿,也不是大问题,您可不能找别人!”
连漪这会儿没心思笑,只扯了扯嘴角,“行了,你赶紧去发消息吧,我去镇公所看看,然后去福来酒楼。”
甲一兴冲冲的跑走了。
李长湖伸手拿起马鞭,摇了摇,抽出一声脆响,“来吧大青,咱们走着,回头给你割一大捆嫩绿嫩绿的草,让你吃个够。”
大青骡子不屑的喷了一下鼻子,它不想吃草,它要吃果子!
镇公所里,谭镇长瞪着眼睛看着远房表妹宋谭氏,“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们村那个作坊得罪你了?几个人的小作坊我可看不上,再说,我凭什么封了人家作坊,”
宋谭氏眼里闪着幽光,突然笑了,她朝着远房堂哥一笑,“堂哥还不知道吧,我那大侄子喜欢上了连家那个姑娘,堂哥不会想让我大侄子娶一个村里的姑娘吧?”
这话可就说到点子上了,谭镇长皱眉,一只手敲着椅子扶手,低垂的眼帘里眼神闪烁,“这事儿我再好好想想,你回去吧,别老是往镇上跑,多顾着家里,别让妹夫在外边还操心家里的事儿。”
宋谭氏不想走,她还没听见她想听的呢!
她这会心急如焚,忍不住跺了跺脚,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表哥啊,你可知道那个作坊生意多好吗?一天要做十多板的白玉脂,周围村子都卖给特别好,光是镇上的福来酒楼一天就要四板。”
听到这谭镇长心就一动,福来酒楼最近生意是真挺好的,据说他家推出了好几款新菜,味道相当的好!
想吃还要提前预订,不然去的晚一点儿就吃不着了!
谭镇长当然不用预订,作为一镇之长想要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那菜第一天推出,福来酒楼的老板就亲自送来给他品尝了!
谭镇长回味了一下,嗯!味道确实很不错,之后他也去吃过两次,听那福来酒楼老板的意思,那白玉脂和这做法都是百草堂传出来的!
那可是开遍了各个府城的百草堂啊!
想到县令透露给自己的消息,谭镇长眉头就不自觉蹙了起来,对这个远房表妹本就不好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怂恿他封人家作坊,无非是她看人家不顺眼了,或者是看人赚钱她眼红了,若是普通百姓封也就封了,可是背后是百草堂,他若不知道,真就给封了!
想到这谭镇长后背一阵寒凉,那他这镇长也做到头了!
甚至在这河口镇也待不下去了!
若是这堂妹再在后边推波助澜,再逼死个人,谭镇长打了个哆嗦,那他都要跟着倒大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