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愿意学?”
薛娇娇微微蹙眉,戒备道:“你要做什么?”
阿笙缓缓道:“二舅舅从前便是经营布行的生意,若是你愿意,可以留在布行帮忙,我便按照从前给二舅舅的份例,将这钱给你。”
薛娇娇听完这话,倒是急了。
“我是薛家嫡女,岂可抛头露面?”
“今日你这面不是已经露得够彻底了么?”
京畿府门前那番失态,哪里还有颜面可言。
听完阿笙这话,薛娇娇又没了气势,撇开头,不再说话。
“二舅舅将他手中值钱的产业都贩卖了,这钱货两讫的事,如今也难追回来,我这里是没多的给你了。”
“你若是愿意留下,别府反正还空着,我尚可保你日常温饱,但别的开销就得你自己去赚了。”
薛娇娇听闻这话,微微垂着头,她经历这段时日的奚落,倒是没想到向她伸出援手来的居然是阿笙。
此刻,面对阿笙的提议,薛娇娇有些拉不下脸来,她埋头吃了几口粥,吃得急了,又险些噎着自己。
“怎么样?”
阿笙还在等着她的答复。
薛娇娇咽了咽嘴中的东西,闷闷道:“为何要帮我?”
阿笙看着薛娇娇今日这番狼狈,也是一时不忍。
她还记得初见薛娇娇的时候,她那份张扬摆在脸上,那是一生平顺之人才会有的。
她的性子有一半在于母族给她的底气,另一半在于窦氏给她的富裕。
她与傅荣华不同,什么都摆在脸上,却反而是没什么城府的人。
“我是念在同为女子,你半生经营却因为一个心思旁生的男人毁于一旦,觉得可惜了。”
当年若非窦盛康看上了薛氏,薛娇娇也不会嫁与窦知进。
而如今,若是没有窦知进的贪婪与背弃,薛娇娇这一生也当是安乐的。
这个世道的女子嫁人之后多半都是身不由己,她们此后的经营都是围绕着丈夫、孩子。
丈夫的背叛便如有人在其背脊之上横插了一刀。
即便残活了下来,这背脊也是打不直了。
听得阿笙这话,薛娇娇眼中的泪是包不住了,她垂着头,将那些和着泪的粥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喂。
阿笙见她这般,也自知不该再待下去了。
人总是要留一些尊严才能再次站得起来。
阿笙起身,依旧向薛娇娇见了长辈之礼,最后嘱咐道:
“若是你选择离开,也别再信长房了,与她相处这么些年,大舅母的心思深你当是知道的,别再被人利用了。”
说完,只听薛娇娇闷闷地应了一声,阿笙便转身离开了屋内。
她刚踏出房门,屋门前的竹帘一放,便听得身后大哭之声。
阿笙微微叹了口气,与门外候着的嬷嬷吩咐了一声,遂抬步离开了,天水阁那边还有事需要她去处理。
此番江淮受难,窦氏不少良田都遭了殃,直接影响了今明两年的收成。
也因此,商行司如今给她的报价也低了些。
她与白氏便趁着这机会将良田一同接了下来,除此之外,阿笙还接了铺子和宅子。
如今正是忙于交接之时。
但如今江淮那边情势难断,自皇帝那则御令之后,江淮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连广寒楼都摸不准。
阿笙刚到天水阁,便见锦瑟匆匆迎了上来。
“我正欲去寻你。”
锦瑟的焦急摆在脸上。
“刚得到的消息,朝廷的军队在寒城城郊与人动手了。”
“咱们拿下的好些铺子和宅子都在燕城,若是当真打到了城中,宅子铺子都定然会受影响。”
“眼下这情况都这样了,索性东西都还在商行司,还能反悔,不如就这么算了?”
锦瑟的提议也是从经商的角度来讲,如今那边动荡至此,已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阿笙却眉目微蹙,并未当即做决定。
她之所以敢接江淮的铺子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裴钰已经动身回了江淮。
有他在,事态不会走到那一步。
而抛开世居的那些世家大族不谈,江淮历来都是南方重地,无论是漕运还是良田都有它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种天生天养的优势难以复刻,也造就了江淮的富裕。
抛开轩帝所行,长房所出的产业当真是难得的。
更何况,若她此时退出,窦升平便当真不知要在刑部待到什么时候了。
阿笙心一横,“一切照计划进行,我亲自去做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