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曼悄声问嘉应:“人不会太多了?”
嘉应却回答道:“我喜欢热闹的地方。”
他指点叶晓曼去看。
“你看外头数不尽的芸芸众生。”
“他们随时可能走进来,询问我经典上的疑窦。”
嘉应的白衣一丝不苟,连背颈也端正地形成一条直线。
“伟大的神灵背对着信徒时,他会在做什么。”
“我的信徒之中,想必有很多人想过这个问题。”
“一想到我所做之事,他们如何也料想不到。”
“我就高兴。”
高岭之花的圣子,如此对叶晓曼说。
叶晓曼大惊。
你要不要听听你一个男孩子在说什么烧话。
你究竟对禁锢着你的身份有多不满,厌世感又加深了喂。
神殿里外,众生拜倒一地。
滕王恭敬地道:“请神灵赐吉时。”
他话音落,无数声音也跟着喊:“请圣子赐吉时——”
声音一重高过一重,从神殿一层层传递到山脚下,又从山脚下滚上山,大风吹过松林,绵延传出去数千米。
“允。”
嘉应冷淡的声音,透过神幡传出。
滕王紧张得圆脸冒汗,跪在蒲团上,面对眼前一面面神幡上绣着的栩栩如生的诸天神佛,双手捧着筊杯,高举过头顶。
往年,姬文逸会傲然地站在一地跪地的人群之中,让下属代为掷杯。
但滕王和淑妃都是嘉应的信徒,他们面对嘉应时,会虔诚地跪拜。
嘉应由于储君的跪拜,在这一刻,神权的声势如日中天。
“司天监测算吉时为辰时一刻,不知神灵准否?”
砰。
寂静之中,第一个掷杯抛下。
半月的木片一阴一阳,是为圣杯。
滕王觉得是个好兆头,很高兴:“第一次请示,佛祖允了。”
殿内高僧们的诵经声响起,等到诵经结束,还需要再掷两次杯。
外头众生屏住呼吸,关注着神灵的旨意。
高台之上,叶晓曼在耍圣子。
想想她都是一个三天后就要结婚的人了,现在居然还……
等等叶晓曼!你这是什么想法,一副完全屈服于命运的样子!
事情还没成定局,不要自暴自弃好不好。
还有三天呢。
说不定这三天之内,事情会出现些转机。
说不定她一拍脑袋,临时想到了完美的破局之法。
说不定姬文逸争气点,会将她偷运走,她就假装并非她所愿,一边借助姬文逸的力量愉快地逃婚——这也是一个办法。
总之,不要被可怕的现实吓倒了。
叶晓曼心里呐喊着,淡定地瑟瑟。
嘉应白衣顿地。
唇轻启,皓齿莹白。
他死死地咬着他手腕上的佛珠。
叶晓曼在问他话。
“嘉应,你是谁的?”
嘉应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是妻主的人。”
叶晓曼:“你就这么喜欢……”
嘉应低声重复:“喜欢,好喜欢。”
他就喜欢被她这样对待。
当她的伥鬼。
灵魂、全身心被她操纵着,从此她才是他供奉的神灵,他的主宰,他是她最虔诚的信徒。
她要他生,他就生;她要他死,他就死。
他不需要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