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在那漫长到永无止境的漫长时光冲刷下，连神性都会磨损，人性更是不用对其抱有任何期待。
也毫无胜算。
这并非什么悲观主义，而是基于现实，得出的理性结论。
所以纵然只转化自己，也不被允许。
亡灵大法师的存在也是法师协会的禁忌，一旦发现，就会联合教廷进行追杀，直到将其彻底消灭，扼杀灾难于萌芽之中。
谁也不知道斯米特家族竟然还藏了一位触犯禁忌的亡灵大法师。
一旦被政敌发现，光是这一条，就足够斯米特家族好好地喝上一壶了。
面对着样貌骇人的大法师，鼻中是若有若无的尸臭，贝缇却泰然自若地微笑道：
“那些受召而来的圣灵们虽然大多性格古怪，行为难以揣摩，但行动能力没得说。
这些圣灵之间还流传着一句话，只有奖励没给够，没有他们做不到。”
“哈哈哈。
真是令人艳羡的狂傲。
不过他们也确实有狂傲的资本，受主恩赐，不死不灭的躯体。
提升阶位，晋升高阶就像是喝水吃饭那么简单。
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存在，想要晋升高阶，哪怕天赋异禀，没磨砺个十几二十年，怎么奢望晋升高阶？
而且听你的意思，似乎高阶也不是这些圣灵的终点？”
贝缇点点头，说道：
“法尔科勒爷爷之前曾经探过城堡里那混蛋的口风，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法尔科勒，哼哼哼，好运的家伙。”
安德雷斯眼眶中的魂火剧烈地燃烧起来，冷笑道：
“曾经，我和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同为丹苏法师界两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是死对头，也是外界称呼的法师协会光与暗的招牌大法师。
那个老东西年龄其实比我大多了，但光系魔法本就有滋养肉体的作用。
而我却常年与腐烂的尸体打交道，又被暗系魔法逐渐侵蚀了身躯。
结果反而是我先撑不住了，寿命不够，将死之躯。
但我不甘心，我已经看到了那扇大门，跨过去，我就是丹苏三百年来又一位伟大圣者。
法尔科勒同样也不甘心，他也看到了那扇大门。
人世间的富贵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早已经不太重要。
唯有踏足英雄领域，谱写属于我们的传奇，唯有这点，才是我们放不下，也一直争执的东西。”
“我想要转化亡灵，他想要前往星空。
路嘛，就这几条，说不上谁对谁错。
如果丰饶领这位冕下没有出现，那法尔科勒这老东西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伟岸的星空纵然是半神陷入其中都会迷失方向，更何况我们这些大法师了。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其实我选择的道路成功率才更高一些。”
“结果您似乎失败了。”
“失败？
不，虽然我在不得已之下转化成了亡灵之躯体。
但我本也有借助生命转化的时候，撬动法则，趁机晋升圣者的打算。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扇看似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大门，竟然离我那么遥远。”
说到这里，安德雷斯自嘲般地低声笑了起来。
“我，还有那个老东西，都以为自己离着那扇大门已经很近，很近了。
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只要再给我们一点点时间，我们就能像历史中那些伟大的英雄，站在人类巅峰。
结果我们错了，错得离谱。
哈哈哈哈……
都是骗人的，根本走不通，走不通啊。”
“你知道吗，我在转化为亡灵大法师后，比原先强了一倍不止。
可我却发现，我的身躯只朝着传奇亡灵转化了一半。
懂吗，也就是说，除非我还能再活一辈子，再转化一次亡灵。
不然我根本跨不过那扇门，也晋升不了圣者。
要么，就只能屠杀一整座城市里的活人，依靠那股庞大的死亡气息，完成传奇亡灵的转化。
别用那种眼神瞅我，我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贝缇严肃地说道：
“您是长辈，也是家族邀请而来的供奉法师，但有些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
如果您真的动了这样心思，并付诸行动，别怪我们撕毁与您的约定。”
安德雷斯幽幽道：
“都说了，只是玩笑，你太敏感了。
斯米特家的小姑娘。”
贝缇却摇摇头，认真道：
“您知道那些圣灵之间还流传着另外一句话吗？
没有玩笑，只有不小心说出的心里话。
我觉得您该好好审视一下您的精神海了，您被亡灵之躯影响的，要远您以为的，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