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时越身形踉跄,虽然表情还是那个凝重的鬼样子,陆映雪却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悲怆。
听到小病秧子话的那一刻,他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干了,三年的等待好像没了任何意义。
他下了最后的诊断,便一脸平静的离开了房间。
他说,二小姐的记忆应该停留在了陆映雪被赐婚的那个秋天,准确来说是赏秋宴落水的时候。
陆凝霜觉得他们说话很奇怪,而且她也发现了周围的疑点。
白芷茯苓不见了。
爹娘脸上的皱纹变多了。
陆映雪成熟了很多,身上隐隐流露出上位者的气势。
外边的季节不太对,阳光太刺眼了。
荆太医头发白了。
但是她不动声色,但可以肯定的是,荆太医的诊断是错误的。
沉睡的三年她将吃下的亡魂彻底吸收,所以拥有了它们的全部记忆。
所有记忆中,她身为陆氏集团大小姐的前世,原镇国公府二小姐,以及明德帝的阿姊小黑的存在感最为强烈。
虽然拥有了海量记忆,陆凝霜认为,她依然是她,拥有了再多记忆还是她。
思考她与那些身份的关系,没有任何意义。
在陆凝霜还在努力整理记忆的时候,心灰意冷的荆时越提出了离开。
“小病秧子已经醒了,现在说走,你不觉得亏了么?”
王府后山的春风亭里,陆映雪凝视着青年满身孤寂的背影,出声挽留。
她自然舍不得他的医术,也为他对陆凝霜的付出感到惋惜。
“先来的人先走,有什么不对吗?”
晚风扬起他的白发,残阳给他青色的衣衫染上了金边,荆时越轻声呢喃,好像一步踏到了红尘之外。
他早该走的,施展完祝由术就该走的。
陆小姐还能活将近五十年,他能活多少年呢?
只是因为那份牵挂和执念,他才留了下来。
如今,她记忆停留在他们有瓜葛之前挺好,免得他死时,让她多一分离愁。
荆时越闭上了眼,苦涩的说:
“她身边的人一直很多,以后会更多,从来都不缺我一个。”
他静静的望着荷花池里的夕阳倒影,就像看到了寿数不多的自己。
“我累了。”
……
沉香院里。
陆凝霜集团大小姐上身。
屋子中央跪着陆言,她拿着长鞭将他打得满身是血。
“陆谨,杀了我你开心吗?”
此方世界真正的“陆谨”在门外仰天“嗷呜”,激动的扒拉着房门,想要告诉自家主人:
“宝宝在这里呀!”
陆言挺直了脊背,赤诚的望着她,压下喉咙的腥气,语速缓慢的回答:
“我不会伤害二小姐的,就算是让我死。”
“是么?”
陆凝霜叫芍药端来一大盆水,噙着笑打量了陆言一圈儿后,表情一冷,撩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头按到了水里。
“你也尝尝窒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