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先把江陵的鱼,吃到肚子里。”
“伯父、叔父,都觉得武昌的鱼不新鲜了吗?”
“吃鱼嘛,就吃个时令,武昌的鱼虽好,但过了时令,就食之无味了。”
“这鱼又不是衣服,天冷了,烤烤就能吃了嘛。”
“哎,有时候,鱼还不如衣服哪,再说了,也要这个鱼自己愿意被烤啊?”
“末将愿意被烤。”
陶侃的声音从马车底钻了出来,人很快也到了几人面前。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末将说,末将烤鱼技术那是武昌的一绝,什么样的鱼都烤得了。”陶侃赶忙补充道。
“是吗?那大家今天有口福了,我恰好钓了一条十几斤的武昌鱼,那就有劳陶刺史了?”
王敦摆摆手,不多时一条十几斤的鱼就真的抬到了陶侃面前。
沈充拉了拉王羲之,小声的问,“你不说鱼就是人嘛?这怎么真有一条鱼?”
王羲之回头看看沈充,“你不觉得自己的警惕性太差了吗?这如果是刺客藏在
“哎呀,陶刺史是藏在我的车底进来的。这么说,他是故意在那里,和你偶遇的了?”
“这几天,处仲伯父有召见他吗?”
“没有啊?他倒是每天都来送礼,但都是礼收下了,人没见着。”
“那不就对了。”
“可他怎么知道你要来?”
“拜托,周士达是他亲家,豫章的事情,他比你知道的清楚。”
“那我刚才是不是显得特别的呆?”
“你的呆还用显嘛?我只求你以后不要发呆的时候连累到我。”
“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能连累到你。”
“那个钱凤,是你给处仲伯父推荐的吧?”
“啊,是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咳咳,你俩在那里开什么小会哪?陶刺史都在那边烤鱼,你们俩就没有一点眼色?”
王敦转身看到沈充和王羲之嘀嘀咕咕的,用两声轻咳打断了二人。
“哈哈,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也是托了逸少的福。”
宣城公司马裒很合时宜的在烤鱼摆到桌上的那一刻,迎着香味走了进来。
“臣实不知宣城公驾临武昌,未曾前去拜谒,死罪死罪。”
陶侃赶紧赔礼道歉,并且奉上一柄玉如意。
司马裒接过玉如意,拿着点了点陶侃,转头向王敦说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没那么复杂,哪里用得着罗织什么罪名,这不就是现成的嘛,他都承认是死罪了,那就成全他吧?”
“啊?宣城公杀人都这么儿戏吗?”
沈充整个都惊掉了,心里的话也冒了出来,却在无形间给了一个台阶。
“大将军,这位就是你说的仗义疏财的沈充吧?果然是英气非凡。”
司马裒一副初见佳人的模样,又搞得沈充一愣神。
要说熟,沈充和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和司马裒熟。
甚至宣城公的府邸都是沈充出钱又出人给盖起来的。
“怎么?沈老板,以前见过孤?”司马裒又摆起了宣城公的架子。
沈充虽说对官场不大熟悉,但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下官只是听过宣城公的大名。”
“嘿呀,你要吓死孤,你这么一讲,还让别人以为,孤有了新朋友,忘了老朋友哪。”
“下官能为宣城公牵马坠蹬,就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哪里还敢有什么奢望。”
“放轻松嘛,了解孤的朋友都知道,孤这个人哪,是最不摆架子,最没大没小的,为此父王还教训过孤,你说是不是啊?大将军。”
“世子素有枕疾,琅琊王对宣城公寄予厚望。”
“哎,大将军,这话就不必讲了,免得让人误会。大家坐,都坐,今天这里只有兄弟,没有君臣,大家都随便一点,不要拘束嘛。”
“哎呀,你看我这个记性,现在才想起来,世子殿下还有话要带给宣城公。”
“哦?方便在这里说吗?”
“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世子殿下也说自己枕疾已久,想多见一见宣城公,怕以后就见不着了。”
“逸少,这可是大事啊,你应该一早就说的。世子有疾,我这个做弟弟还在这里大快朵颐,那岂不是不恭之弟了吗?逸少啊,你险些害了我,你们吃吧,我收拾一下东西,这就去豫章看世子。”
司马裒没有停留立刻就走,事实上他也不得不走,这句话中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浓烈了,他若是再不走,可就坐实了自己的小心思。
待司马裒走远之后,王敦才说,“逸少,你不该那么直的?”
“伯父,你知道我的,拐不了一点弯。”
“来来来,别伤了和气,吃鱼,吃鱼。”
王廙扮演了和事老,把伯侄二人对立的目光分开。
“处仲兄,你平日怎么教训逸少,我管不着,但今天我这个嫡叔还在这里哪,你多少给我些面子吧?”
“世将,这是哪里话,我就是特别欣赏逸少这一点,耿直,像我。沈充,你别光张个嘴巴,吃啊?这两人吃鱼可是好手,你再慢……哎,慢点,我还没吃几嘴哪。”
王敦完全像个土匪一样,抱起半条烤鱼就啃了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沈充回头再看那叔侄俩,也没有比王敦好了多少,正捧着另外半条,叔侄俩两边对啃,只怕谁吃得慢了,吃了亏。
沈充再低头时,桌上就只剩一个签子,还述说着那里曾经有一条烤鱼。
“不错啊,士衡,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吃饭嘛?回去等消息吧。”
王敦扫了一眼陶侃,随手打发了对方,然后走到沈充面前。
“沈充,这吃饭啊,就像打仗,你可不能谦让,你看看,你这一谦让,就要饿肚子,你是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这还是你在这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