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牢里,名字是最廉价的东西。我只知道,她和黑蛇达成了某种交易,然后就离开了。”
塔露拉。
是的,爱德华说得对。就算知道了那个阿戈尔人的身份又如何?眼下最大的威胁是塔露拉,是被黑蛇操控的,整合运动的领袖,继承了爱德华力量的她,如果找不到剥离黑蛇影响的方法,那维塔莉娜就只能动用天灾武装,在足以撕裂大地的天灾中,和塔露拉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情况我都清楚了。”维塔莉娜强迫自己冷静,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但你的说法有个漏洞。就算我们在这里处理掉黑蛇——我是说塔露拉身上的这个——那其他地方呢?他既然能附身在你我身上,自然也能找到更多载体。杀掉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
“所以说,这根本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爱德华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现实感,“你以为黑蛇是什么?某个特定的个体?不,他是一种概念,一种寄生于智慧生命和文明之上的阴影。只要还有思想,还有欲望,还有冲突,他就永远不可能被彻底消灭。”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我们能做的,最多是斩断他伸向此处的爪子,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交给其他人,或者交给时间吧。”
“听起来你好像很有信心。”
爱德华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和阴影纠缠太久,总会学到一些不想懂的道理。呵,黑蛇是概念,是阴影……听起来很绝望,对吧?”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些复杂难明的东西,“更何况,我也曾经见过能对抗黑蛇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维塔莉娜眉头锁得更紧,这家伙说话总喜欢留一半。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只是什么?那个人现在在哪?”
“死了。”爱德华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对抗阴影的代价,往往就是自己也成为阴影的一部分,或者……被彻底吞噬。她选择了后者,至少死得像个英雄,不像我。”他的目光扫过维塔莉娜,带着审视,“你和他不一样,库兰塔人。你身上有种……嗯,更直接的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维塔莉娜没心思听他分析自己。“别扯开话题。既然你知道黑蛇无法被彻底消灭,那我们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斩断爪子?他会再长出来的。”
“意义?意义就是让某些人不至于现在就彻底完蛋。”爱德华哼了一声,“比如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比如你,如果你不想被他拖进更深的泥潭。”他看着维塔莉娜焦躁的神色,反而露出一点近乎顽劣的笑意,“怎么?觉得白费力气了?放心,至少我们能争取点时间,或者……制造点不大不小的麻烦,让那位‘概念’先生不那么舒坦。”
这家伙……维塔莉娜有些无语,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略带嘲讽的话反而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那我该如何对付眼前的黑蛇?塔露拉身上的这个。”
“很简单,也很难。”爱德华收敛了那点笑意,神色严肃起来,“我相信塔露拉没有完全被黑蛇掌握。我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只是被黑蛇钻了空子,利用了她的迷茫和愤怒。她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他看向维塔莉娜,“只要你像现在这样,维持和她的意识链接……不,甚至要更深入。找到她的核心意识,那个还没被污染的地方,唤醒她。”
“你的意思是,我要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和黑蛇拔河?”维塔莉娜瞬间明白了,这比直接战斗更凶险。
“可以这么理解。你是外力,是变数。黑蛇擅长同化和侵蚀,但他没料到你会直接闯进来。利用这一点,找到塔露拉,剩下的……交给她自己。”爱德华的声音低沉下去,“她的意志,加上你的力量,或许能创造奇迹。”
维塔莉娜沉默片刻,消化着这个信息。
深入一个被黑蛇部分控制的精神世界,这无异于走钢丝。
“听起来风险很大。”
“风险?我们现在做的哪件事风险不大?”爱德华反问,“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不是吗?”
“那我该怎么出去?。”
“中断法术吧,库兰塔人。”爱德华的声音带着一种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你的意识会自然回归。记住,不要恋战,一旦你感觉自己也开始被影响,立刻脱离。”
“如果你……如果你能让塔露拉恢复自我意识,请向她转告我的歉意……告诉她,我……对不起她。”
“我不擅长帮人带话,有机会,还是你自己跟她说吧。”维塔莉娜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