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看你说的,别说当众,就是咱俩独处的时候,也只有你打我的份,再说,我一个弱女子,有孕在身,怎么会对你动手动脚。
那就好、那就好,是这样,你记不记得当初咱俩打了一个赌,咱俩赌的是吴香梅的老公来不来县城,赌注是三个月的工资,目前看来,我好像赢了!
晓阳猛地抬头看向我,说道:“咱俩咋赌的,”
我说道,原话是这样说的“要是方建勇来,我给你三个月的工资,要是他不来,你给我三个月的工资。”
晓阳有些坏坏地说道:“然后那?”
这不是他不来了吗?
晓阳说道:“他不来了?他俩离婚了吗他不来了?”
不是邓叔叔说他不来当工业副县的吗?
晓阳道:“你搞清楚,咱俩打赌打的是他来不来,不是他当不当那个什么,你给我三百块钱?”
晓阳,你这不是耍赖吗,你这不是不讲信用吗?
哎哟,领导,你这是在说小女子的不是了,那这样行不行呀,我给你三百块钱,你可拿好了,这三百块钱够你去十次卡拉oK了吧。说着就开始掏自己的手包,我心里想,这次狠下心来也要拿下这三百块钱,兜里比脸还干净,出去吃饭都是吃李叔张叔的,在大家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大不了挨顿揍。
只见晓阳打开手包,掏出笔记本,直接写下了300元几个大字,随手递给我。
我拿着这纸条,看着盛气凌人的晓阳,十分委屈地说道:“你这也太抠了吧,手写的”。
咋,不行,要不回家洗衣服?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手写的,为啥不多写几个零。
晓阳扑哧笑了,说道:“小笨蛋,你的求生欲还是很强啊,逗你玩的,谁身上出门遛弯带三百五百的,我现在兜里十块钱都不到,放心吧,回家你陪姐唱几首歌,姐不会亏待你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暗道,幸亏自己机灵,这回家还能享受卡拉ok的待遇。
晓阳走了两步,突然转头看向我说道:“你说这李剑锋傻不傻,他让文静问我咱俩咋怀的孩子。”
你咋回答的?
我咋回答的,我回答让她俩回去多研究基本国策,实在不行,让李剑锋去看看脑子!
我说道:“文静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这李剑锋是不是不会拱白菜。”
晓阳停下了脚步,道,过来,说起就揪着我的耳朵,道:“可惜、可惜、可惜,你咋知道她可惜,她可惜你心疼个啥。”
那晚的风有些刺骨,吹得耳朵疼,我看晓阳的手,应该也是受了冻,她不停地搓手。
不久,组织部的姜艳红副部长还是陪着张叔一起来到了安平。组织班子乡村两级干部会,宣布了县里的决定,张庆合为县长助理、安平乡书记、县两高公路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县两高公路建设指挥部指挥长,并分管了交通、公路几个相关部门。艳红部长在班子会上定了调,庆合同志的主要精力放在修公路上,而安平的工作,除了重要工作需要张庆合出面,日常工作主要由乡长吴香梅代为履行职责,李朝阳配合做好相关工作。对于这种安排,乡里的人十分意外,张叔确是十分的淡定。送走了艳红部长,张叔又组织召开了重点工作部署会,这是钟毅书记专门交代的,安平的事不能丢,重点工作特别是工业强县要抓好,酒厂升级的百万斤目标任务必须达成。但张庆合心里明白,自己走了,不会再插手具体的工作,放心大胆地把工作交给吴香梅和李朝阳。
会上的时候,张叔一脸的轻松,直接摸出了烟给大家一人丢了一支。张叔熟练地拿出了我的煤油打火机,抽了几口,道:“怎么,老哥哥升官了,你们咋看起来都不高兴的样子?这县长助理是个新鲜称呼,他们说我也算是县领导了,以后你们见了咱老张,都要给咱敬礼发烟了。”
吴香梅看着旁边的张庆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公公已经告诉了她,钟书记专门打了电话,为了照顾她已经要把张庆合调走了,下一步自己会负责安平的全面工作。虽然自己和张庆合和好了,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吴香梅心里有些愧疚,自己的任性给钟书记带来了巨大的被动,而钟书记还在时刻挂念自己和自己的爱人,设身处地地为她们小两口考虑,自己要进步,自己的爱人就没必要再去竞争副县了,毕竟邓牧为下一步的走势很不明确,自己的任性也是得罪了邓牧为的。
张叔抽着烟道:“还是布置三件工作,第一,要全力支持香梅同志的工作,咱老张先表个态,带头支持香梅,谁不支持香梅就是不支持老张,咱老张知道了,可不同意。第二,要持续抓好重点工作,啊,特别是酒厂升级改造和韩羽公司项目建设,走到这个地步不容易啊,这个大家要继续落实;第三,最为关键的一点,大家要树立一盘棋一家人的思想认识,只有安平好了,大家才会好,只有安平的班子好了,个人才会好,咱们的群众才会好。五万父老啊同志们,这是多么沉重的责任,香梅,我交给你了,我交给大家,我拜托大家了,照顾好咱们的父老乡亲,发展好咱们安平,我相信在香梅同志的带领下,安平一定会更好。我就安排这么多,如有不妥的,大家以香梅的意见为准”。
听着张叔的话,吴香梅内心之中泛起了波澜,上次接受调查,从各方反馈的意见,张庆合在面对调查组的时候,始终没有说过自己的一个不字,主动把工作责任全部揽了过去,为了安平,也为了自己的未来,甚至主动表态不要找香梅的麻烦。吴香梅知道,只要张庆合今天走出这个院子,对于安平的工作,除非是有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否则以张庆合的性格,绝对是“不管不问”,放心大胆地把所有权利全部交了。
吴香梅笑了笑,说道:“张书记像是发表了离别感言,这是升了官要抛下我们这帮子穷亲戚,庆合大哥,于情于理我们可都不答应。我也谈三点认识,第一,大家要从我带头摆正位置,庆合大哥还是咱安平的书记,我们要坚持做好请示汇报,按照庆合大哥的指示开展工作,落实责任。这第二,我们吃着碗里的,也要想着锅里的,庆合大哥负责“两高”公路的修建,组织考虑由庆合大哥带队实施,这不仅是对庆合大哥的信任,也是对咱安平的信任,只要庆合大哥一声招呼,安平全力支持咱张县长的工作。这点上绝不含糊;第三,庆合大哥给咱们安平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从韩羽公司、建筑公司,再到安平高粱红酒厂,如今庆合大哥不在,喊我们看家,咱们一定不能辜负庆合大哥的信任和组织的重托,不好意思,临时加一点给庆合大哥请示,今天中午咱们小聚一下,为庆合大哥庆祝,为安平庆祝,请庆合大哥予以批准。”
张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做最后一个安排,批准!”
中午的时候,在乡大院不远的羊肉汤小馆子里,大热天大家破例又喝了一次羊汤,因为张叔的爱好就是这羊肉汤。我与吴香梅和张叔又说了些细节的工作,所以到得晚了一些,张叔说吃了饭要马上走,下午还要继续开会。
吴姐已经张罗着杀了一只羊,乡大院里在家的人都来参加,张叔进了门,看到大家都整整齐齐地在桌子上旁边站着,无一落座,大家都懂,张书记以后只是挂名的书记了。
张叔抿着嘴,与大家一一点头握手,从炊事员老朱、到门卫大爷老王,从才来一年的程国涛,到已经为安排奉献了一辈子的老葛,所有人都是眼含泪花。
张书记红着眼圈说道:“香梅啊,你来主持吧,先说下,这饭钱不能从大家食堂经费里出,算我个人的。”
吴香梅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说道:“点了点头,想说话,但已经有些哽咽,摆了摆手,情绪已经失控”。
张叔又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我,说道:你们这是干啥,这是干啥,我这不是升官了嘛!张叔苦笑着看着旁边的老葛,道,他俩没出息,你来主持!
老葛抹了一把脸,道:“今天,我就出个头,代表大家说几句,我出生在安平,参加工作也在安排,安平大大小小的一把手,我数都数不清了,他们都为咱安平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但是相比起来,咱们庆合书记,一把手时间不长,但成绩最为亮眼,咱安平一个乡有了全县第一家外资背景的企业,咱们的地毯技术在全地区推广,咱们成立了全县第一家建筑公司,咱们安平的干部,成长了一个又一个。庆合是一个好官、庆合是一个好人,请大家记住,张庆合这个名字。来,为了庆合,咱们这一碗干了。”
那天的酒喝到一半,张叔就喝不下去了,吴香梅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大家个个红着眼睛,围着张叔端着碗,一个小馆子里都是抽泣的声音。工作几年,那是我见过大家对一个好干部最为动情的感情流露。
临近两点,张叔敬了大家最后一杯酒,结束了饭局。
下午的时候,地区考察组分别与钟毅、邓叔叔和刘乾坤等几人谈了话,又去了外经委,大家一致推荐孙友福担任工业副县。
张叔喝了不少酒,到了办公楼里,先是洗了一把脸,三点钟的时候,钟毅和邓叔叔亲自听取张叔的工作汇报。
干过工程的张叔确实不同,制定了三条施工计划,一个是从县城开始,先修一条高标准路,一条修通之后再修另外一条。这第二个计划是从县城为中心,同时开工修两条路。第三个方案则是最为冒险的,四面开花,四条路以县城为中心分成四段,从县城开始往外修。
邓叔叔听了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看来,第二种方案既不冒进,也不拖沓,比较符合我们现在的情况。”
钟毅书看着办公室的地图,思索了说道:“现在来看,依靠我们面临的形势,这三种方案,都不行,老邓,老张,现在我们没有钱,如果拖拖沓沓不知道修到猴年马月去了,这个时候我看咱们要动员全县的力量,集中力量把咱们自己逼上绝路,这两条路才有出路,有活路。老张,你提的方案之中,全部都是从县城开始往四周修,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从四周开始往县城修,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这两条路也好,四段路也好,它修不到县城,就属于没有完工,那就是把大家都逼上了绝路,就算我们干不成,但是无论以后谁接手,都必须把路修下去,置之死地而后生。老邓,怎么样,敢不敢干。”
邓叔叔站了起来说道:“干,有什么不敢干,而且一定要干成,一定要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