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接近二十分钟才抬起头来小声地说：
“这个综合价格怎么是六十五块二？这可比国内高多了啊。”
“对啊，是应该高啊，你别忘了国内那个风扇铸铁底座是我们自己生产的，这边可是全套的，包括了底座，他们刚从经营转到生产，尽量让他们做到这边不用生产任何配件，只搞组装，这样他们管理起来也简单。”
“奥，原来是这样，那还有谈判的空间吗？”
“有啊，当然有，得给领导人留出面子，不但广州这边的领导要留，我们那边的领导也要留，不然怎么体现领导的权威？咱们自己把账都算明白了，那还要领导干什么，你说对吧。”
“对啊，就像我们给你们供货，本来你把账算的清清楚楚，你爸一说话，就多给我们算了三块钱，嘻嘻！”
王胜文白了她一眼：
“得了便宜卖乖，就是你现在这副德行。”
林婉儿翻翻白眼：
“你爷俩的事儿，我占点便宜还不行？”
“你这可不是一点便宜，如果你们每年给我们提供五万台电扇的配件，那一年就是占十五万的便宜，够你们发一百个月的工资了。
所以，我爸一个面子，就值你们一百个月的工资。”
说到这里，女人又撅起嘴来：
“哼！还说呢，这钱还不是被区里拿去了？他们对我们就像黄世仁对杨白劳，剥削得太厉害了。”
“区里把钱拿走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扩大经营范围？像这次，水泵厂要是试验成功了，还不是让你们给他们经营？我估计啊，农机公司和机电公司都会来跟你们抢，包括供销社，也会过来插一脚。”
“那不能让他们抢去，试验成功了我就跟何厂长他们签了销售合同，让他们拱也拱不动。”
“对，你们先签了总供销合同，然后再转给他们经营，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谁不会？”
女人白了他一眼：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这时候有人敲门，两人赶紧走了出去，娄敬诚笑嘻嘻地问：
“胜文，你这个合同文本我们看了，合同条款没什么纰漏，就是价格问题咱们还得商量一下。”
王胜文挥挥手：
“价格我这样写，具体怎么定，还得我父亲和苏局长他们下决心。
我是这样考虑的，等到厂房建起来，让我们轧钢厂的李厂长和这边区里的林主任过来一趟，把具体价格定下来。至于他们怎么定，我只能给建议，爸，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胜文，你俩哥哥刚开始干实业，你可得多关照一下他们。”
“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配件有你在这边盯着，电机有我在那边盯着，我哥他们只要管理好这边的生产就完了。
至于怎么经营，前期路子已经淌好了，按那条路走就是了，无非就是多了两种咱们自己产的风扇种类而已。”
大舅哥说到：
“胜文，我们明白，咱也不用在这儿多说，到时间了，咱们下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们去工地看看，你还有什么活动要安排？”
“对，去吃饭，胜文，今天咱们能不能喝一杯？”二舅哥也问。
王胜文看了一眼回答：
“你们陪咱爸喝吧，我是不怎么喜欢喝酒的，安排好明天去教堂吧，我得把林经理收成自己人，还有秦主任也一样。
只有都成了自己人，你们这生意才更稳。
爸，你说是吧？”
王胜文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关系拉得很近，娄敬诚竟然是满脸笑容：
“对对对，都成自己人，都成自己人。”
商人就是商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根本就不考虑自己女儿的感受。
王胜文这样说，林婉儿竟然也不生气：
“胜文说的对，成了一家人才能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也不用勾心斗角的，谁有好主意就用谁的主意，谁有好路子就走谁的路子，这样才能为争取更大的利益。”
王胜文没想到，林婉儿竟然把问题看得这么通透，全局观念这么强。
自己这是又挖到宝了啊，难道这也是碧霞元君给的福报？怪不得她看不上别人，原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这副身体。
四九城所有女人里边除了徐慧珍以外，还真没有像她这样的大格局，不对，现在徐慧珍也还没有。
这是让一家人成长为大家名门的一种格局，一种摒弃恩怨通力合作的格局。
这下王胜文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的其他女人毫不在意了，她现在的位置才是最关键的位置，一个联络各个环节的节点。
吃午饭的过程不必赘述，两位嫂子很快就和王胜文的两位女人成了闺蜜，她们四个人凑在一起，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规划怎么去逛街购物，根本不关心男人想干什么。
大舅哥偷偷地跟王胜文说：
“下次你自己过来吧，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还是算了吧，我那边太忙。”
“不行，房子都已经给你们买好了，正装饰呢，这边的人对你期望很大，她还想带起整个家庭呢。”
“可靠吗？”
“可靠，沪市过来的小商人家庭，打算经营我们的产品呢，人才十七，清爽得很。”
王胜文点点头：
“那后天让她们逛街，带我去看看吧。”
……
下午去了他们的建设工地，即便是周末，工地上仍然没有停工。
王胜文看过以后对娄敬诚说：
“爸，车间建得没问题，就是这个职工宿舍建得有点少，购买些土地，宿舍区再扩大三倍吧。”
娄敬诚听了很吃惊：
“建这么大干什么？我们是按一千人的规模建的，感觉已经足够了。”
王胜文在图纸上圈了一下：
“厂房也要继续盖，你忘了那天说的那种洗衣机吗？既然这边容易搞到马口铁容易搞到，那就把洗衣机生产的重点放在港岛，那东西现在可以说是一种生活奢侈品了，大陆那边的销路虽然大，但是主要集中在有自来水的城市区域，而港岛这边可以普及。
还有，从港岛往日本等地出口也相对容易，这东西我想用来打败日本产品，让日本市场对咱们的产品产生依赖性，你有信心吗？”
“有啊，当然有，现在日本商人都想购买咱们的电机呢，他们已经对咱们的电机有了一定的依赖性了。”
“嗯，那就加价卖，说是材料紧张。我那边价格不变。”
“国内材料问题解决了？”
王胜文点点头：
“嗯，杨厂长知道吧？他又搞了几个新有色金属矿出来，有色金属这部分算是基本解决了。
下一步杨厂长说不定会找你进口澳大利亚的铜矿石呢，澳大利亚是英联邦国家，你在港岛搞经营正好方便。
那可是个大买卖啊。”
娄敬诚笑了：
“嘿嘿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行，能把市场看得这么远这么广。唉呀，幸亏让晓娥嫁给你，不然就失去很多机会了。”
“爸，你看你又夸我，这还不是基于咱们国家的冶炼技术？让他们自己干，给他们矿石，他们也搞不出咱们这些产品，他们还不如把矿石卖给我们再买我们的产品。”
娄敬诚点点头：
“说的也是，加工技术是最重要的，现在日本人的电风扇已经基本退出港岛市场了，他们的商人，都改卖咱们的产品了，到现在为止，这边有五分之一的销售额都是他们贡献的，有些销售商，我们从广州拉过来货，他们直接就装船做到他们国内了，根本不用我们操心装卸。”
“所以我才要在这边扩大生产，争取两三年把他们的生产厂家挤垮。”
娄敬诚点上一根烟，一种憧憬的表情：
“嗯，我看差不多行。”
“不过这个产品离市场饱和还早呢，让走低端市场的路，也不能赶尽杀绝。”
“哈哈哈哈！对，赏他们口饭吃。”娄敬诚笑着对两个儿子招招手：
“你俩过来，尽快招人，下个月组织人员去胜义厂里学习，让你妹夫派几个人来给咱们培训！”
“爸，招了人就有费用了。”
“看你小气的，那才能花多少钱？以后招了人就不用培训了？这个钱早晚得花，趁现在没开工，先把人培训好了，到时候叫回来就可以用。”
“那招多少合适？”大舅哥娄鸿福问。
王胜文回答：
“八百人的厂子，先招一百个人就可以了，以后作为技术骨干用，再重点培养几个管理人员，就让他们到我们那儿去吧，派十个人就足够了，最好是从大陆那边过来的人，语言没障碍的那种。”
二舅哥娄鸿禄伸过头来：
“妹夫，让我的两个小舅子去行吧？他们是从沪市来的，想跟着我干工厂。”
“当然可以了，亲戚当然要照顾，不过对亲戚要求更严，不好好学我可是真教训，到时候因为这个，你和嫂子打起来可不能怪我。”
“那怎么可能怪你，你放心，你嫂子不是那种糊涂人，再说了，现在他们跟着我开车送货，也没什么前途，学了生产管理还能有点出息。”
王胜文点点头：
“可以可以，下个月底就让他们去吧，正好在我那儿学两个月，等我们李厂长过来的时候，让他们一起回来，你们都不用派人过去接了。不过你得提前告诉他们，不要透露我们这种亲戚关系，大陆那边有些事儿你也明白。”
“明白明白，那这次你们来港岛买东西的费用我就全包了。”
“行，那他们去了，我就送他们几套电动工具，保证他们见了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