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是被自己心口炸裂般的痛楚惊醒的。
在浑身一颤后,他猛地睁开眼,像是溺水的人那般大口喘息着,被呛到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我记得我已经死了……在一片初醒的混沌之中,这是埃克斯脑海中唯一清晰的念头。
他颤抖着抬手摸向自己的胸膛,那里没有任何伤口,皮肉之下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是那样强壮有力。
现实和幻境两股冗杂的记忆像是浑浊的洪流那般,一股脑涌进了埃克斯滞涩的大脑,顿时让他觉得头部一阵胀痛。
也是这时,埃克斯才注意到自己眼前有一个人——一个头戴白色面具的少年,这不禁让他打了个冷战,头脑也随之清醒了些许。
在那惨白的面具上,只有双眼与嘴部的位置涂出了三个漆黑的实心圆,圆心处以黑线相连构成一个倒三角,简洁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忍着头部的痛楚,埃克斯努力抬起脑袋望向面前的少年,努力翻阅着脑海中那些模糊的信息。
“你是……渡?”即便不用出声询问,埃克斯也能够确定这才是查理等人所见过的、那个真正的渡。
“是我。”
自面具后透来的声音显得沉闷模糊,却掩不住少年那种特有的稚嫩;埃克斯也分辨出,这确实是自己曾在电话中听到的声线。
此时此刻,这个曾不告而别给他们留下了无数谜题的家伙,就半跪在埃克斯的面前。
只见渡略微将脑袋一偏,望向了另一个地方,声音中透着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埃克斯捂着脑袋缓慢起身,呼吸面罩的重量如此清晰地提醒着这才是现实;他循着渡的视线望去,却只看见了依旧静静躺在地面的查理。
等等,虎鲨和婷婷呢……埃克斯不禁想要出声询问,却看见渡站起来转过身去,仅给他留下一个缄默的背影。
随着一双仅沾染了些许光藓绿泥的黑色皮靴映入眼帘,埃克斯下意识地做出了判断:他是从上面那个通道赶来的……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鱼的歌声也消失了……那人鱼呢?如果渡不是人鱼的话,那他又到底是什么?
来不及深想,埃克斯四肢并用地爬到了查理旁边,小心翼翼地将不省人事的后者抱了起来。
也是在此之后,埃克斯才有余力去环顾周边一片狼藉的景象,也知晓了现在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在他们的周围,无数树根似的条状物已经折断或是爆裂,像濒死的蠕虫那般在无力地地面扭曲着,仅是看上一眼就令人头皮发麻。
不远处,一道深深的斩痕出现在容器旁边的穴壁之上,被切断的树根中仍有清水流淌,将地面浸染出了一种更深的色泽。
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戴着面具的少年与眸如耀阳的人鱼相对静默,穴中的空气都仿若凝固。
但埃克斯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暴风雨袭来之前,那最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