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晴朗,也正好是我与我的父亲——希尔德·亨利侯爵出门打猎的日子,我们一早就换上了猎装,约翰则将精神饱满的帕鲁卡递给了我。
我骑着迈特玛和我的父亲并肩前行,看见领地上的居民们敬畏地朝我们垂下了脑袋——我很享受这种感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让父亲降低他们的税收。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父亲领地的森林之中,我对其中那片镜湖印象深刻,因为每次我们都能够在那里满载而归,而父亲则把那称为阿耳忒弥斯的恩赐。
我看见父亲突然抬起了猎枪。
我知道的,他定是看中了湖边的那头母鹿,我则看中了她身旁的那头小鹿。幼鹿肉的风味虽然比不上成年鹿丰富,相对而言却更加细嫩,仅是用黄油配合着蘑菇煎好,就已经称得上是一道能够端上众神餐桌的佳肴了。
如果父亲先开了枪,那么枪声必然会将这里的所有动物都惊跑,所以我也紧跟着父亲举起了枪。
我看见了父亲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长久以来的默契已经让我们无需再做多余的交流。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却打断了我的遐想,我被惊得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将湖畔的所有生物都惊得无影无踪。
循着声音望去,我看见了一个平民穿着的家伙,我看着他惊恐地向着丛林深处跑去,心中油然而生的愤怒使我暴喝出声。
那群仆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放任一个身份低微的贱民扰乱了我们今天本该如此完美的狩猎!
早就蓄势待发的帕鲁卡遵从着我的心意弹射飞出,她的身姿是如此美丽矫健,划过林中如同一颗金色的流星。她不一会就飞到了无礼之人的面前,用自己健壮而丰满的羽翼扑打着逼停了他,锐利的爪和喙又不断攻击着他的身体。
即便无法看见,我也能想象得到道道血痕在他的身体上绽开,而这又刺激得帕鲁卡更加兴奋。
我和父亲骑马赶到了那个平民的身前,我则伸手将帕鲁卡唤回——她不愧是由我亲手训练出来的猎鹰,很快就抑制住自己的血性飞回了我的肩膀。
“什么嘛,原来只是个小孩子。”父亲以他特有的沙哑声音不屑地说道——母亲早就劝父亲不要再抽那么多雪茄了,可他总是不以为意。
“你们怎么放任小孩子跑进了伯爵大人的领地!还让他打扰了主人们的雅兴!”我听见了猎夫德里克在训斥着他身后的仆从,而仆人们则诚惶诚恐地低下头任他责骂。
似乎是觉得仆从们太过喧闹,我看见父亲抬起了他那宽厚的手掌,而德里克他们也立即安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丛林里只剩下温特和迈特玛粗重的呼吸声,地面的孩童明明是那样的狼狈不堪,直视我们的目光中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憎恶,我对此感到不爽的同时居然生出了些许恐惧。
德里克带着讨好的笑容凑上前来:“我的主人,您看要如何处理这个平民的孩童呢?”
父亲没有作声,只是向我伸出了手臂,我任由着帕鲁卡跃到了上面,顿时感觉肩上一轻。
“其实,我还挺中意那两头猎物的,帕鲁卡应该也是吧。”父亲垂着眼睛,温柔地抚摸着帕鲁卡的翎羽,她则呜咽着昂起头眯起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即便是帕鲁卡也知道,如果这次的打猎没有出纰漏,那么厨师会摘出新鲜带血热气腾腾的内脏供她好好享用,这对她而言也是一顿不可多得的佳肴。
我听出了父亲的言外之意——他想要借帕鲁卡的力量,给这名无知而无礼的孩童留下一道刻骨铭心的惩罚,正如宙斯派遣自己的鹫鹰日日夜夜地去惩戒普罗米修斯那般。
然而父亲的话音刚落,我们却听见那名孩童发出了一道不屑的声音:“嘁——”
微小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中却如千钧之雷。父亲统领此地多年,我从未见过有人对我们如此不敬,即便是那些成年人,也会教导他们的孩童要对我们这些流淌着蓝色血液的贵族保持无上的尊重。
这名孩童也于此时收回了那令我极其不舒服的目光,他自地面快速地爬起,跌跌撞撞地向丛林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