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新说白板的尸体就倒在寰枢前……便猜到了大概。”
司佻语调变得强硬,用近乎质问的口气道:
“现在可了解到因果的利害?”
萧炀稍稍仰头,重重叹了口气。
“我一直都了解因果,只是还不够了解咎祖。”
司佻目光柔和下来,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像是如蓟在喉,几次欲言又止后,颤声道:
“天葫……”
萧炀微愣,不明白司佻怎突然如此激动。
“嗯?”
司佻轻抿双唇,似是很艰难地开口:
“一年多前,我在这里决定让你知道红中时间线代码时,就用览业之术看过你。
“那时,你的因果线就已如擎天之柱,而今更是宛若大海般广阔,一眼望不到边,我此生从未见身具如此大因果之人。
“可是刚才我又看了一下,你的因果线……在变淡。”
萧炀遽然一愣。
同为修炼览业之术的除咎师,他当然知道因果线变淡意味着什么。
只有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因果线才会变淡。
譬如之前在怀素义庄交待遗言时的老武,因果线便淡如云烟。
我要死?
萧炀苦涩一笑,带着几分嘲弄。
“那又如何……姓蓝的我一定要杀,这件事我一定要做,我跟老武一样,都受够了这狗屁的天数,也受够了咎祖的把戏。”
司佻语重心长地道:
“我不是要劝你别这样或者阻止你,你要做这件事,我必全力支持,就当是我一个迟暮老人,跟你共同缅怀生命。”
萧炀闻言,漫步走去窗边。
夜幕之下,他运起玉炅之瞳,眼前宛若白昼,一切景观尽收眼底。
抹雀楼总部所在的巴渝市,又称山城,远处群山环绕,层峦叠嶂,连绵起伏。
萧炀目光逐渐深远,幽幽低吟: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自癸卯事变后,我已经等了三年多,我想了她三年多……
“每次月圆之夜心绞痛,我都是拿着她被不知常拉进寰枢前留给我的那双冰蓝色手纱,才能熬过来……
“好几次我痛到意识模糊,都仿佛能看到有一道冰蓝色身影站在窗前,清醒过来才发现原来只是凉凉月色……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我这相思之苦,它就不是苦吗?”
我是第一天骄萧炀,是九寰局第一任总执裁扶光,也是打破各项南柯第一记录的天葫。
我名誉加身,万众瞩目,财富珍宝唾手可得。
我屡创奇迹,谈笑退咎王,布局阴咎祖。
可这一切……非我所欲也。
世人皆知我璀璨辉煌,又有几人曾看到我心里的相思之苦?
恰如终日时间的社会网络上流传的那句话。
大家都在关心我飞得有多高,有谁问过我飞得累不累?
司佻看着萧炀落寞的背影,没再多说过一个字。
他懂了。
自古都言男儿当以大局为重,勿让儿女私情误了事。
但……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浮生哪能尽欢喜,此刻不必负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