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水讼,一个风水涣,卦象都不太好,直白些说就是这次会有伤亡,但伤亡微小,主要是冲突所引起南柯格局之变甚大。
“果不其然,隔天盖聂和宗布就同时出现,我便改变了计划,让无介和唐宋前去处理,留下元明清和定风波随时应变,只安排宫先生一个人去虞朝那个盘。
“如果咎祖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幽萤和烛照,它大可不让宗布和盖聂提前现身,倾全部之力集中起来将你抓走就是。
“只安排了一个不知常……在我看来就是个幌子,这也是咎祖咎相惯用的伎俩。
“不管是癸卯事变还是前面两次辟元战役,咎在刚开始行动的时候,都是欲盖弥彰,意图绝不会这么明显。
“我推测……咎祖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你身上的幽萤和烛照,而是你!是你这个人!”
听到咎的目标是自己,萧炀并未觉得惊讶。
他抿了抿嘴,调整了一下坐姿,背靠庭院立柱,将两条腿搭在长凳上。
“搞我是吧?报复心还挺强。”
公孙纳沉吟道:
“我要是咎祖,也会针对你,你的身上有太多唯一。
“你有第一次辟元战役的记忆和与它交手的经验,清楚知道一筒是自南柯元年以来它唯一忌惮的存在。
“你又重活一世加入了抹雀楼,是唯一一个把四大禁术都修齐了的人。
“你的这些秘密,它肯定都已知晓,尤其你还在孟修贤桃源让它吃了亏,这就更加让它引起了重视。
“一筒这个变数已销声匿迹几十年,而你……就是那个新的变数,极大的变数,是现在唯一能对它造成威胁的人。
“它喜欢找乐子,幽萤和烛照对它来说只是方便它找乐子的工具,毁掉你这个好不容易出现的变数,远远比收集一些工具要让它感兴趣。”
萧炀冷笑道:
“我这烂命一条,它想杀给它杀呗。”
公孙纳语气低沉,略含深意道:
“有很多方式可以毁掉一个人,直接杀死是最无趣的一种。”
萧炀闻言,从耀深葫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猛灌一大口,轻唤了一声:
“公孙纳。”
公孙纳就喜欢和萧炀聊天。
活了七辈子,哪有几个敢直呼自己名字的人?
“嗯?”
“你忘了。”
“忘什么了?”
萧炀意味深长地道: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也对它有威胁……那就是你。”
听到萧炀这句话,站在九寰局总部寰云宫一号会议室高台上的公孙纳双眸微颤,像是从某种状态中被唤醒。
萧炀接着道:
“长久以来,你才是它最大的取乐之人,你以为它知道我修了四大禁术,就不知道你修了七世转命?
“卜算子和青阳先生之所以会有天水讼和风水涣两个不同卦象,就是因为这次咎祖的目标有两个。
“讼卦主朝堂纷争,在你,涣卦主凶象离散,在我。
“风水涣哪一爻?”
公孙纳沉默少顷,声音稍稍有些发颤。
“九二爻,涣奔其机,悔亡。”
萧炀撇了撇嘴:
“你说话抖什么,是悔亡,又不是我亡,你那么担心我死?”
公孙纳轻叹道:
“不是担心你死,而是我方才忽然醒悟,我跟它斗了七辈子,好像都没有你这两辈子对它了解。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揣摩不到它这取乐的心思。
“人,镜于水,见面之容;镜于人,知吉与凶。之前万事我一肩挑,没有真正可以商量的人,终难免陷入思想沼泽,愈陷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