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贝身材瘦小,盖上被子之后,经常感觉不出来被子里躺着个人。
萧炀看了眼四号床,被子平整铺在床上。
看来还是太瘦了……一点凸起都没有。
萧炀本想继续睡下,头刚碰到枕头就如触电般坐起!
尼玛!再瘦也不能头都没了呀!
四号床枕头上没有头啊!
总不能把头都缩进被子里,那不得闷坏了?
小贝不在床上,去哪了?
萧炀下床后才看见敖贝,眼神一变。
敖贝像个球一样蹲在阳台上,双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萧炀穿上拖鞋打开阳台门,轻声问道:“怎么了?小贝?”
敖贝眼神中充满恐惧,面对萧炀的关心,竟显得有些抗拒,缩得更紧了些。
萧炀连忙坐在地上,和敖贝一个高度,否则一直站着容易有压迫感。
萧炀看到敖贝这幅模样,知道他心理状态已经十分严重。
每天晚上都一个人在阳台上哭,再不好好开导一下,萧炀真有点担心他哭着哭着跳下去。
萧炀背靠着阳台墙壁,没有和敖贝产生肢体接触,安慰道:“小贝,虽然你看起来瘦瘦小小,但我能感觉出来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我们是同学,更是舍友,以后会在一个房间里睡五六年,人生中没有几次这样的体验。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些什么,但就和我昨晚说的一样,这里是全新的世界,你曾经的一些阴影或者噩梦,在这里也许会得到改变,这正是体验新事物的意义之一,所以你不妨大胆说出来,暴雨天最适合说心事了。”
阳台外,大雨一直哗啦啦的在下。
敖贝没有马上回话,盯着萧炀看了很久,最后像是鼓起巨大勇气,带着哭腔啜泣道:“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萧炀微笑道:“只要你说了我就信。”
敖贝把自己往墙角挪了挪,似乎想在那里凭借两面坚固的墙壁找到一丝丝安全感。
“小样……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听到这个问题,萧炀先是一愣,随即神情严肃地道:“我从小到大一直坚信,万事万物都有不确定性。就像各种物理定律,我认为都有可能在未来某天被推翻。
“古人认为天圆地方,你跟他说到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错的。也许一千多年后,我们如今的一切理论也都会崩塌,会被一个更庞大或者更高维度的理论体系所覆盖。
“只有我自己去感受,去分析,去思考,才能将这些不确定性变成确定,哪怕错了,也是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那我就有了机会去改变,去提高。
“所以我对我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从不怀疑,比如此刻,我原本不相信有鬼这件事,但我现在开始接受了,不是因为我相信世上有鬼,而是因为……我相信你。”
敖贝微微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萧炀。
“谢谢你,小样……”
萧炀温暖地笑道:“快说给我听听,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敖贝吸了吸鼻子,抹干眼泪,低声道:“从我记事开始,五六岁的时候就经常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一开始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后来是一团团的,再后来就渐渐变得清晰,原来都是人,是各种死去的人。
“有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有淹死全身肿胀的,有被削掉脑袋的,各种惨状我都见过,他们不会伤害我,也不跟我说话,好像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但是总萦绕在我生活周围,隔三差五就会出现。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一直跟着我大伯一家,他们嫌我神经兮兮是个累赘,就把赘拆开给我改了名字,叫敖贝。
“平常只给我一个小房间住,也不让我上桌吃饭。我自己偷偷去医院检查过,我的头并没有问题,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像电影和小说情节,什么阴阳眼之类的,但我真的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