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城。
松泉观。
无名暗室内。
细雨连踩了木雕人像好几脚，直到听到另一声“咔嚓”轻响，才停了脚。
很好，木雕人像的一条胳膊被她踩断了，断成了三截。
可被踩成这样，木雕人像却依然一动未动。
细雨挠挠脸，不得不承认，木雕人像的神智，就是莫名其妙不见了。
她脸臭得很，抱着胳膊生闷气。
小纸抬头，偷偷瞄了一眼细雨的臭脸，忙低下头，两只爪子拼命捂着嘴。
“噗……”
让细雨吹牛！
非说她打伤了那邪物，那邪物跑不了！
言之凿凿，把她自个夸得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结果呢？
木雕人像确实找到了，可木雕人像里头的邪物，却跑得不见踪影！
牛皮吹破了，细雨的脸好黑呀。
她这会儿一定很生气。
“噗嗤——”
偷笑没憋住的小纸瞬间僵硬。
糟！
嘲笑细雨没事，可嘲笑她被发现，还是在她气头上的时候……那绝对要糟！
大白呢？快来救救它！
哦对，大白没来——大白被细雨派去城门口，给蛟妖和薛平安引路去了。
完了！
苗掌柜呢？苗掌柜，快来救救它！
哦，苗掌柜也没来——细雨说这是道门中的事，妖就不要插手了。
苗掌柜留在了徐阿婆家里。
完了完了！
细雨谁都没带，就带了它！
就带了它！
那时的小纸有多自豪，现在的小纸就有多郁闷。
一个能救它的都不在，它现在怎么办？
小纸偷偷瞄向墙壁。
能发光的珠子被细雨塞进了头发里，白光从发丝中透出来，映在墙上，便是一块一块斑驳的光斑。
此时，映在墙上的光斑，纹丝不动。
光斑没动，是因为细雨没动。
细雨没动？
她为什么不动？
她该不会……该不会一直在盯着它吧？
小纸想嘤嘤嘤。
可它不会哭，它嘤不出来。
哭不出来的小纸苦着脸，慢慢抬起头。
然后，它便看到了低着脑袋，面无表情盯着它的细雨。
小纸：……
呃，面无表情的细雨，它，它真的有点怕。
“细，细雨……”
“细什么细，雨什么雨？”细雨冷哼，“怎么着，装了半天鹌鹑，终于想通了，敢抬头了？”
“嘁，既然有胆子嘲笑，还装什么鹌鹑？”
“以为装个鹌鹑，我就会放过你？”
“告诉你，绝不可能！”
“小纸，你惹到我了！”
听着熟悉的叨叨，小纸暗暗松口气。
还好还好，面无表情一脸严肃的细雨有点吓人，但是一开口的细雨，还是它熟悉的那个细雨。
还是熟悉的细雨就行。
小纸试图狡辩，“细雨，我，我没嘲笑你，我真没嘲笑你吹牛皮吹……”破字卡在了喉咙口。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小纸眼睁睁看着细雨将它从衣襟里拽了出来，然后干脆利落，一把扔了出去。
飘在半空的小纸拼命求饶，“细雨细雨，我，我，我错了……以后，以后……以后我再也不嘲笑你了，真的……”
细雨跟没听见一样，摸出如意百宝袋，从里头取出一大张宣纸，随意将宣纸折了两下，便拿在手中，对准快要落地的小纸，用力一扇。
小纸被一股风带着，又重新飘了起来。
细雨不停地扇风，小纸不停地飘。
扇了十几下，细雨就停了手。
感觉有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