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子从城墙甬道另一边走来,狼牙棒拖在沁满血污的地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杀意腾腾,透着浓浓的恶意。
:“怎么了?”孙燚拖着他来到一处无人角落。
大柱子舌头在干裂的嘴上舔了一下:“丁演死了。一箭射在头上。没救了。”
丁演在大柱子手下时间很长,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很是低调,家里穷的很,这些年在大柱子手下,军饷和补贴都往家里送,自己很省,为人善良,口碑很好。
孙燚拍了拍大柱子的肩膀,没说话。
大柱子沉默着,身上那股杀气厚重,靠近他的身子,都觉得格外寒冷。
这一次守城,重甲步卒死伤过半,无数张熟悉的面孔都成为记忆,或者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将来注定会忘记的名字。
北邙人的投石机陆陆续续的工作,这些天就没有停止过,只是准头始终没有更好的提升,无数巨石翻越城墙落到后方,却对后方物资输送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被投石机砸坏的物资数量不少,不管怎么存放,巨大的石头带着毁天灭地的动能,只要挨着,那必然损失惨重。
正面城墙后,无数建好的军营,仓库都被砸毁,破壁残垣,几乎夷为平地。
偶尔有投石准确的落在城头上,每一次落下,墙垛都会遭受巨大损害,城墙上的垛口被砸毁了三十多处缺口,这些缺口一时半会都堵不上,往往成为云梯进攻的方向。
所幸,整座城墙的建设极其牢固,一直到现在,都只有凹陷的坑洞,却没有一处地方出现大面积裂痕。
林悦和十几个医官气喘吁吁的跑上城头,身后跟着好些民夫,林悦见到两人一身浴血,不知道情况,急慌慌冲过来:“受伤了?伤哪了?严重吗?”
:“敌人的,要伤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孙燚嘿嘿一笑,扭头跺脚,做了一个伸展动作,表示自己安然无恙,只是背后暗暗抽动一下,刚才乱战里不知道被谁敲了一锤子,痛的要死,却不好做声。
孙燚又笑道:“小林悦,弓箭无眼,刀枪无情。留神点。你要是受了伤,你师傅能剥了我的皮。小柱子能在我面前哭三年。”
林悦脸上沾了点血,很淡,是没有擦干净的缘故,听到孙燚这般打趣的说话,小脸一红,脆生生的应了一句,转头就丢下两人,猫着腰,跟着一群医官开始救治伤员。
呜咽的号角声再次随着秋风响起,每隔一段城墙,就有一个负责观察的士兵留意敌军的动向,猫蹲在墙垛下的士兵们并没有着急起身,有些人甚至还眯着眼打盹,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负责牛弩的士兵们爬起来,将粗大的弩箭装入射击槽,转动滚轮,费力的给牛弩上弦,都不需要瞄准,只要将弩箭射出去,怎么着都能收割几条性命。
而负责牛弩的士兵伤亡最为严重,北邙人的弓箭手都格外关照他们。
大柱子扭头看向孙燚:“你下去歇歇吧,这一场我来。”
孙燚瞅着乌泱泱的北邙军队迟缓的逼近,扬了扬眉头:“我下去也没事干,老子天命福将,就给你压压阵,给你做个吉祥物呗。”
大柱子呵呵一笑,也不坚持:“那也行,林全栋,看好他。”
林全栋瞧瞧两个人,甚是无语:“我能看的住他?大柱哥你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