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打击,让田武功瞬间进入不可遏制的狂暴焦躁之中,仿佛多年来的隐忍与沉静的外壳被撬开了一样,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轻时候被关在牢狱时的惊恐和胆怯,一切不受控制的无能为力。
匪军营寨大门紧闭,所有的匪军都陷入惶惶不安的境地,虽然营中还有两万匪军,全无斗志,像是在等待着最后宣判的囚徒。
官兵的游骑兵时不时在营外游曳,如出没的幽灵。
等到张稳平会回来与大队汇合,吴招远的头颅被丢在大营门口,送到田武功面前时候,匪军压抑多日的恐慌终于完全暴露出来,这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不需要官兵动手,粮草耗尽之日,就是溃败之时。
得胜军剩余的四千多人单独的位于营寨中最不好的位置,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刘有田更是也夹着尾巴做人,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极其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成为发泄的对象。
但是,士兵们不这么认为,精锐的失利,让得胜军这些所谓的杂牌军也看出了所谓精锐的虚弱,什么精锐,什么杂牌,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水准,谁也不要笑话谁,谁也不要看不起谁。
随着营中粮草的紧张,大营里的气氛开始出现不可逆转的混乱和骚动。
刘有田和旅副邱俊两个人此刻同病相怜,正是抱团取暖的时候,两人躲在营帐里窃窃私语两日了,也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
粮草官陈七骂骂咧咧的闯进营帐里。邱俊和刘有田两人同时闭上嘴。诧异的看着他
:“干什么呢?一点规矩都没有”邱俊怒斥道。
:“刘将军,邱旅副。”粮陈七根本不在意邱俊的训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今日去大营领粮食,粮食又少了三成,这才五六天时间,粮食补给就少了近半,兄弟们还怎么活?”
刘有田和邱俊交换了个眼神,小声劝道:”行了行了,这事情我知道了,迟一点我会去找田大王问一下情况。”
:“有什么好问的,很明显嘛,粮食不够了,要省着吃呗。我回来路上遇见中军里认识的一个营副,他说,他们也减少了饭量,但是没有我们减少的这么多。”陈七气呼呼的:“我们是他妈的杂牌军,是替死鬼,是后娘养的”
:“闭嘴,说话不经脑子啊,你是不是想死啊?现在当官的正憋着火找人开刀呢,怎么,你想把你的狗头送上去?”刘有田跳起狠狠踢了陈七一脚:“说话小声点,隔墙有耳!”
邱俊起身拉了陈七一把,让他坐下。放低声音:“老刘啊啊,陈七说的也没错,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说不得,我们真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人心惶惶,需要从长计议,千万不敢做出头鸟,我们大王的手段如何,你我又不知不知道。”刘有田坐在椅子上,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
同样的话题和小规模的聚会,也发生在中军的几个将领之间,田胜奎,田志高,田武等人也私下聚会了几次。
田武功神色阴沉冰冷,两颊病态的潮红经久不散,眼睛赤红,口气腥臭难闻。:“我知道他们会起异心,现在这个时候,人心散乱,军心不定,你余新野余将军心中做如何想?”
余新野规规矩矩的坐在他的面前,眼神复杂,眼前的田武功,甚至有些陌生,之前见到的那种沉稳,荡然无存。
田武功见他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你之前明明有机会躲回前军大营,甚至有机会完全脱身而去,为什么不走?”
余新野神色不动:“前军,是大王的前军,不是我余新野的前军。”
“哈哈哈,哈哈。”田武功大笑,前俯后仰的,一张脸通红,病态般的妖冶:“看不出来你余新野如此这般忠诚?树倒猢狲散,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