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前前后后散乱地经过,看似散乱,有心人能看出还是有一定队形,街面上的每一处阴暗点,每一处能躲人的地方,都有不同的人经过,查看。这群里经过后,才是元斌和他的两个护卫,元斌走得那么漫不经心,闲庭信步。他们走得很慢,元斌很专心地看着路边的店铺里的货品,时不时停下脚步拿起一个货物仔细端详,或者和老板讨价还价一番,仿佛毫无戒备,护卫也装作很放松的样子,但是他们的右手始终搭在左腰的刀柄上,就是为了能迅速拔刀护卫。最后又是七八个汉子,他们距离元斌大概十几米的位置,元斌走得快,他们走得快,元斌走得慢,他们走得慢。
江白在一个茶叶铺子里挑选茶叶,看看闻闻,时不时叫老板泡一壶茶来试试味道,见江白一身有钱人的打扮,老板还以为来了大买卖,也是尽心的伺候着,江白慢吞吞泡着茶,点评着茶叶的好坏,眼睛余光时不时地瞟到外面。沈黑依然穿着那一身白衣,大大方方在一家皮草店里买皮草,他是真的想买件好的皮草带回去给三爷,他那黑乎乎的样子,任谁也不能把他看成大夏人。
两人都看见元斌慢悠悠走了过去,没有轻举妄动,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跟上了最后过去的那一批人,眼看着前面的人走进了车马行里,最后的那一群人里分出了四个人散在车马行外面的两间铺子中,没一会儿这两间铺子就关了门灭了灯。
江白和沈黑在黑暗里凑到了一起,沈黑悄声地问:“小白,那个人故意钓我们呢,他们人太多了,怎么办?”
江白一点不在意地说:“他现在在明,我们在暗,他比我们着急。”
:“那两间铺子一看就是他们的暗哨,晚上拔了呗?”沈黑轻松地说道
:“你傻不傻啊,那两间可不是暗哨,那是明哨,也是钓鱼的钩子,杀了他们几个人了,他们肯定戒备心很强了,能被你轻易发现的,都是想给你看的,知道不?回家吃饭,睡觉,这两天也不要动作,让他们紧张几天再说。”
中秋如约而至。北邙是没有中秋这个节日,只有大夏人才会有中秋节这个说法,盘松城夏人并不多,所以在盘松城,没有一点节日的气氛。
沈黑和江白两个坐在黑暗的屋子里,透过窗户,看着流云之上的皎洁的圆月,桌上摆了几个好菜,一壶茶,两人没有说话,江白端起茶壶,给两杯子里倒了茶水:“干,月圆之夜,流血之时,今夜,杀个痛快。”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沈黑端起茶,一口饮下:“喝茶不过瘾,明日当以酒庆祝。”
银白的月光,照亮了盘松城,这样的夜里,其实并不适合行动,而且草原人知道大夏人有过中秋的习惯,他们放松了紧绷了好几天的心情,也放松了警惕。
天将亮的最后时刻,江白和沈黑行动了,这是黎明前,人最放松的时候。
两人根本没有在意外面的明哨暗哨,直接翻墙进了车马行,车马行能够藏人的地方先清洗一空,两个昏昏欲睡的警卫无声无息地被刺穿了咽喉,这次江白没有去切开血管,血腥味太浓会引发对手的警觉。
车马行里有五间屋子,江白和沈黑左右分开行动,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支吹管,吹管里是江湖上名气最大的迷药‘大梦’,号称只要沾上一点迷药的气味,就能让人沉睡入梦,任你功夫再高也不能抵挡。天气还是有点热,窗户都半开半闭,吹管里的烟气袅袅地散进房间,一息时间后,两人分头行动,撬开房门,溜了进去。寂静无声中淡淡的血腥味道弥漫开来。
两人很快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在另外两间屋子故技重施。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浓烈起来。
剩下最后一间屋子了,之前没有发现那个北邙的头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这间房子了,两人再次将吹管烟气吹了进去,等待的时间里,江白很庆幸,今晚的行动如此顺利。
两人再次撬开门悄声摸了进去,黑暗的阴影中隐约看见炕上躺着一个身子的轮廓,沈黑站在门边警戒,江白举起手里的刀,这颗人头可是要拿回去的。摸到炕边,江白一刀剁下,意料中刀入骨的声音没有发出,刀子轻巧地落在炕上,发出一声脆响。江白根本就没有查看,身子向后一跳,一道寒光从炕边上的桌子底下闪了出来,几乎擦着江白的鼻尖划过。同时一个影子从低处掠出来,江白感到一股寒意刺向着自己小腹,江白再次跳后一步,那个影子砍空的刀斜着角度再次砍了下来,又急又快,恶狠狠的想要将江白连腰砍断。
江白缩身,刀子上扬,“锵”的一声,两刀相交,蹦出几粒火星。借着瞬间的细微光亮,元斌看见对手普普通通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里充斥着不无情的杀意。江白轻盈闪身,刀身无声的向对面影子胸口刺去,元斌反应也很快,同时侧身扬臂,一刀砍下,两刀再次相交,江白身子轻巧的贴了上去,手中的刀越来越快,他把短刀当作匕首使,一刀接一刀,连绵不绝,招招直刺对手要害,元斌一面后退一面招架啊,身法敏捷,刀法不乱,黑暗的屋子里,寒光闪闪,刀声细密。
眼见来人身手厉害,元斌心里暗生怯意,“来……。”他开口欲喊。一道急促泠冽的风从江白耳边掠过,接着听见很轻很轻的锐器刺入肉体的声音,声音被切断,元斌闪躲的身体突然不动了,两把刀无力地掉在地上,双手抓住咽喉处,接着那缓缓地软在地上,身体一弹一弹地抽搐着。
沈黑底着声音不屑地吭了一声:“什么玩意儿,一剑都接不住”
江白知道沈黑的剑极快,这一剑还是惊到他了,想不到着黑不溜秋的家伙竟然这么快,难怪能是三爷身边的护卫。果然有点道理。